分卷閱讀26
里,悶悶地問了句?!斑@首曲子叫什么?”“子夜歌?!?/br>楚辭把視線移到cao場橋邊的美人身上,輕輕吟誦著:“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br>“夏子夜……也是個可憐人?!?/br>“為什么???”江寒抬頭,“為情所困?”他的頭發有些亂糟糟的,楚辭伸手幫他理了理,嘆了口氣?!皭鄱坏?,得愛不珍?!?/br>“聽故事嗎?”“好啊?!苯疁惖剿砩?,腦袋靠在楚辭肩上,像是撒嬌式地輕輕蹭了蹭。“這個故事啊,要從唐朝說起了?!?/br>“唐朝,是個人民生活格外富裕的朝代。夏侯府有位千金小姐,名喚子夜?!?/br>“就是她?”“你別打岔聽我說啦?!背o伸出胳膊把蹲在自己身旁的人摟在懷里,總感覺抱著江寒好舒服,軟乎乎的。他笑笑。“夏子夜呢,和其他古代里的女主一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人還長的好看?!?/br>“可惜,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br>“再上品的玉石也會有瑕疵?!?/br>“夏子夜她,從生至死,沒有說過一句話?!?/br>“她是個啞女?!?/br>宿昔不梳頭(三)草長鶯飛,正是煙雨蒙蒙的三月。長安城左右來往的商客絡繹不絕,四季不斷。西南街有條小巷,喚名煙花巷。煙花巷里新開了家樂坊,請教書的夫子取了個俗名,連著念便是秋思坊。煙花巷聽名字就可知是個風月之地,妓女的青春就像是煙花一般,只有綻開的那一瞬動人心扉,隨即便會跟著時間一起流逝,最終變得人老珠黃。煙花巷的女子都是妓女,或為生活所迫,或為拐賣,有苦難言,只因妓女無心。夏子夜因無法開口與人談心,除去每日夫子布置的必要的功課外,剩余時間總是一個人怏怏地坐在府中的荷葉亭里,趴在圍欄邊用只狗尾草逗蓮塘里的錦鯉玩。那都是西域進貢的好魚苗,個個都是紅色錦鯉,格外珍貴。日子枯長乏悶,夏侯怕女兒這樣下去糟蹋了他的魚,便找來樂師吹曲給她解悶,找來雜耍團耍馬戲給她看。馬戲團子都是從五湖四海來到長安城演出賺錢的。子夜看著那一幅幅扭曲的生面孔就覺得煩,他們把毛發枯黃四肢瘦弱的動物囚禁在籠子里,用粗粗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在它們身上,強迫它們表演。那些動物水汪汪的眼神和身上的傷疤刺痛了她。她找到爹爹,讓他趕他們出去。坊間開始流傳,說是夏侯嫡女不光是個啞巴,還喜怒無常愛趕人。還有人感慨說,這夏侯怎么就生出了這樣的女兒?家門不幸。流言蜚語無處不在,不管在什么朝代,都是一把能扎進人心頭的尖刀。夏子夜捂住耳朵,假裝不在意,假裝聽不見。后來當她第一次聽到宮里樂坊師傅吹奏的彌音時,她的眼中緩緩有了光彩,像是找到了另一個世界一般,久久難以忘卻。那些曲子抑揚頓挫,令人神往,仿佛所有說不出口的情緒都能以演奏樂曲的形式向別人傾訴。她主動向爹爹提起想要學琴,夏侯依她,找來揚名天下的琴師收她為徒。琴并不好學,纖細的琴弦總是會在她嫩白的雙手留下道道血痕。她好羨慕師父,師父的雙手就像是長了翅膀的蝴蝶一樣,在琴弦上飛舞著,然后彈出那些撩人心弦的曲調。可為什么,為什么我學不會呢?她嘆了口氣。迷茫、悲傷、自卑,這些情緒她從來不懂得該如何去表達,只會悶悶的裝在心里。當時人人都知,夏侯的長女夏子夜是個啞巴。這事也成了群臣間遺笑的話柄。對啊,我是個啞巴,不光被人恥笑,還丟了爹爹的顏面。她每次想起,總會一個人偷偷地躲在閨房里抹眼淚。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也不說話,可為什么只有她會被人瞧不起?“子夜,你還沒睡???”是娘親。每次她偷偷抹眼淚時,娘親總會到她房里,坐在她的床邊,用手帕幫她擦干眼淚,并摸摸她的腦袋。“子夜,你知道他們為什么會笑你嗎?”娘親輕聲問她。她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作出搖頭狀。因為我不能說話。“子夜,你知道你為什么不能說話嗎?”娘親朝她輕輕一笑,“那是因為子夜你的聲音是最好聽的?!?/br>“所以有人嫉妒你,偷偷拿走了你的聲音?!?/br>“但是拿走你聲音的那個人呢,并不知道你會因此被別人恥笑?!?/br>“所以子夜,娘告訴你,在這個世上呢,有一個人,她可能很窮,長的還不好看。但她拿了你的聲音之后,就可以用你天籟般的嗓音去唱曲賺錢養活自己?!?/br>“這樣不是很好嗎?”她愣愣地看著娘親,既然娘親這樣說了,那就希望拿走我聲音的那個女孩子能好好生活。她也破涕為笑。那年,她七歲。這一年年末臘八,子夜跟著娘親去集市上采購年貨。長安城張燈結彩,好不熱鬧。她打著哈欠,小步緊跟在娘親身后。今日的耀陽并不暖和,北風呼呼地吹著,直往人的衣領里鉆。子夜一向怕冷,她把身上的披風衣襟拉緊,朝小手手心里哈了口氣,使勁搓了搓,這才有些暖意。街上有人在畫糖人。老師傅留著一撮山羊胡須,用木勺舀起一勺蜜糖,在油紙上勾勒出模樣,用小棍子粘在下面,等糖干了把油紙一拆,一個糖人就做好了。娘親給她買了一個,子夜捏在手里輕輕地伸舌頭舔了一口,一下就甜進了心里。子夜抬頭忽地聽到有人在吹曲,吹的正是她前兩天學過的綺靡之音。笛聲婉轉,像是映照了千年的歲月,曲聲嗚咽,滿帶著江南纏綿柔弱的風情。師父說過,這首曲子本是南朝陳后主所制。歌辭輕蕩,而余音甚哀。是首很是考驗技法的曲子。師父也彈過,只是相比起琴淡雅的音色,用笛子吹奏效果似乎能更勝一籌。子夜一邊跟著曲子的轉折微微搖晃著腦袋,有些入迷。她尋聲找去,不經意間便踏進了煙花巷。小巷子里浮動著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味兒,有剛開壇飄出的酒香味兒,還有叫出不名字的怪味,夾雜在一起。子夜下意識地用衣袖捂住鼻子。人來人往,店里都是前腳剛出去一個后邊又來一個,摩肩接踵,數不勝數,像是要把門檻踩碎一般。有人劃拳,有人說書,還有人在門口對罵,好生喧鬧。頭上簪花的妙齡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