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從紀瓷的語氣和氣場間感覺到細微的變化，這個兩年前她三言兩句就能哄騙的女孩，如今真的不一樣了。

    禾瀅不是沒有見過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

    但她們不會讓她產生那種危機感。

    與常年混跡在寫字樓里的禾瀅不同，紀瓷身上的那種自信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這些年的經歷與考驗非但沒有摧毀她，反而成就了她。

    “來了?！鄙砗笥心_步走近，伴隨著男人低懶沉緩的嗓音。

    禾瀅立刻調整好臉部情緒，微笑回眸，“三哥?！?/br>
    “文件帶了嗎？”霍驍問。

    “都帶了?！?/br>
    “好，對方公司的人過十分鐘就到，你準備一下?！?/br>
    “好的?！痹诿貢@個工作上，禾瀅一向很盡責。

    在她往前走的時候，卻發現霍驍往她的反方向走去，她不禁轉頭詢問，“三哥...你去哪？”

    霍驍眸色銳利澄明，淡淡開口，“怎么，去洗手間你也管？”

    禾瀅垂下眼，“怎么會...”

    她沿著過道往前走，走出幾步，忍不住回眸。

    ＊

    洗完手，紀瓷抽了兩張紙巾擦干。

    恰好寧蕊在此時打來電話，她點開擴音，將手機放在水池邊上。

    “老娘終于下班了?！彪娫捓飩鱽硪宦暟Ш?。

    “你在家嗎？要不咋倆出去約個飯，好久沒吃火鍋了?！?/br>
    紀瓷彎唇，“這都幾點了，還吃什么火鍋，你趕緊回家休息吧?！?/br>
    寧蕊：“我聽著這聲不對啊，你在外面嗎？”

    “嗯，和同事出來坐坐，馬上要回去了。你想吃什么，我給你買吧?！?/br>
    “也行啊，有室友的感覺就是好！”寧蕊調侃道，“那我回家洗白白了等你哦?！?/br>
    紀瓷失笑，“好?！?/br>
    電話掛斷，周遭安靜下來。

    她把紙巾扔進垃圾桶，拿了手機推開洗手間的門，背景音樂隨著酒吧內的陣陣交談聲充斥耳廓。

    紀瓷帶上門，抬眼，猛地對上廊外男人的目光。

    手不自覺地攥緊幾分，她想裝作若無其事，卻偏偏心跳快得像在打鼓一般。

    霍驍靠在洗手間的走廊外，雙手插兜，長身而立。

    他一半的五官被暗影掩蓋，眉峰收斂在側頂的暖光中，那雙她從前愛慘了的桃花眼依舊噙著笑意，仿佛就是為了在這里等她，視線從她出來開始便不曾移開過。

    紀瓷低垂著眼，一步步離他越來越近。

    在兩人的身影即將交錯的瞬間，霍驍輕聲啟唇：“幾年不見，看見哥哥連個招呼都不打？”

    她再也無法忽視他，腳步停了下來。

    手指掐了下掌心，紀瓷側眸，清淺無波的眼神刺進他眸中。

    “這位先生，你恐怕認錯人了?！?/br>
    她嗓音淡淡，目光不躲不避，“我家里只有一個上初中的弟弟，沒有哥哥?！?/br>
    42.  著迷   逃不掉

    話音落, 半分鐘前盤旋在兩人之間的氣氛消失殆盡。

    紀瓷這話，顯然是在單方面和他斷絕聯系。

    霍驍嘴邊的笑意斂了幾分，半晌, 又忽而松懈下來, 似乎在接她之前的話，“行，不做哥哥?！?/br>
    她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平復，心里又被他那話攪得空落落的。

    紀瓷沒再多言，現在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里, 離開他身邊。

    未料, 霍驍偏偏不肯給她逃離的機會。

    還沒等她轉身, 他便搶先一步開了口，“不過就算僅僅是個熟人...”

    “也得打個招呼吧?！?/br>
    霍驍直起身,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話中含了笑意, 每個字卻都好似讓人無法反駁。

    “霍先生。這樣可以了嗎？”

    這次連稱呼都換了。

    霍驍看了她一會，想問的話有很多，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句。這樣的情況在霍驍以往的人生經歷中并不常見, 以至于他停頓了好久。

    可以了嗎？

    不夠，他想聽她說的話遠遠不止這些。想做的事情太多了，但他必須克制, 尤其是現在她心里有氣的時候, 不能把事情弄得更糟。

    此時來電話的人顯然不知道霍總正在面臨何種棘手的場合，手機鈴聲在膠著的氣氛中凸顯蔓延，不知道是來救火的還是來添柴的。

    “您電話響了?！奔o瓷松了一口氣，想走，手腕卻被人帶住。

    霍驍摁滅手機, 暫時放棄了腦海中那些糾纏在一起的問題，抽空對她說：“時間太晚，一個人回去不安全，等我一會，我送你?！?/br>
    有一瞬間，紀瓷被那近乎溫柔的語氣蠱惑到了。

    她有些失神，仿佛是好久都沒有聽過的一句話，在當下突然跳出來，喚醒了她記憶里某些深刻的片段。

    這樣的感覺沒持續幾秒，紀瓷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她舔了舔唇，措辭反駁，“不用...”

    幾乎是說出口的同時，紀瓷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人輕輕捏了一下。

    溫熱粗糲的掌心覆蓋在肌膚上，使她忍不住顫栗。

    “聽話?！彼f。

    在霍驍離開后的幾分鐘里，紀瓷一直保持著他臨走時的樣子，乖順的靠在長廊邊，直到頰邊的余溫消退了，才后知后覺地搓搓臉。

    等到思緒變得清明之后，她回味過來。

    “......”憑什么那么聽他的話，讓她等就等？

    紀瓷盡量讓自己不去在意他說的話，理了理衣襟，若無其事地回到酒桌。

    Anna和另外兩個女孩還沒有醉意，她們正在商量今天晚上該怎么隆重地度過。紀瓷沒那么好的精力，謝絕了同事趕場的邀請，準備打車回家。

    臨走前，她看了眼靠窗的那個位子。

    目光停留幾秒后，在侍者友好的送客聲中，離開了酒吧。

    ＊

    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一點。

    寧蕊太困了，在她回來之前就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客廳頂部的主燈暗著，室內只剩下沙發旁邊的一盞落地燈用以照明。

    紀瓷輕手輕腳地把買回來的食物放進冰箱，接著去房里拿了條毛毯，替寧蕊蓋上。

    做完這一切，她回到房間簡單沖了個澡，換上家居服，睡意被驅散殆盡。紀瓷走到窗前，發現外面下起雪來，如同四年前她在“告白”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