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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拖到樂然身邊,在他膝蓋上敲了敲,“給我講講這個周一鋒的事?!?/br>樂然抬起頭,卻答非所問,紅著一雙眼睛道:“沈隊,這案子不能交給省廳!什么案子被特別調查組拿去后都是石沉大海,吳令洋的案子至今沒破,后面兩位受害者也再沒消息。周班不能交給他們!”沈尋揉了揉他的額發,暫時還不能給他一個肯定的答復。和省廳搶案子困難重重,這案子又明擺著和上面脫不了干系,怎么搶,搶過來之后怎么破,會不會使無關的人受到牽連——這都是沈尋必須考慮的問題。但樂然不會想那么多,他攥成拳頭的手正發抖,眼中也滿是怒火與悲愴,鎮定片刻后,他垂下頭,聲音有些哽咽,“周班救過我的命,我……我救不了他,起碼不能讓他死得不明不白?!?/br>沈尋一怔,“他救過你的命?怎么回事?”樂然深吸一口氣,抹了抹眼角,“是我16歲時的事了。那時剛入伍,什么也不懂,身體也不好,連里組織山林行軍,其中有一項是攀巖——不是我們現在練習的那種,是在一座幾乎垂直的懸崖上攀登。我體力太差,在山里走了3天,食物和水都沒了,無法補給,手腳都不像自己的,爬到一半徹底動不了了,不僅動不了,甚至連身子都穩不住?!?/br>樂然停了下來,重重嘆了口氣,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掌上粗糲的老繭,“我堅持不住,意識早就模糊了,手一松,反應過來時已經沒有辦法自救了。那時我已經在懸崖上爬了一半,摔下去非死即殘。但是周班抓住我了。為了護住我,他半條手臂和胸腹全被懸崖上的尖石劃傷。沈隊,你不知道那傷口有多觸目驚心。我,我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他痛得整張臉都沒血色了,左臂還牢牢地保護著我?!?/br>樂然捂住眼,哭聲低沉而壓抑,“他怎么就被人害了??!”沈尋將樂然拉進懷里,默不作聲地拍著他的背。軍人之間那種血脈相融的感情常人難以理解,但沈尋小時候在部隊長大,多少有些耳濡目染,之后又進了公安大學,警察與軍人雖多有不同,但某些情感卻是一脈相承的。樂然的哭聲讓他心痛,而那位退伍戰士的死也讓他心情沉重。戰士沒有死在執行任務之時,卻在脫下軍裝后陳尸窨井——對錚錚鐵骨的男兒而言,這必定是短暫一生中最大的悲痛。樂然漸漸平靜下來,沈尋撐著他的雙肩,望向他的兩眼,“樂然,這案子我會去爭取?,F在你把你了解的周一鋒,全部告訴我?!?/br>樂然吸了吸鼻子,斷斷續續說了很大一通,卻沒有太多有價值的信息。周一鋒是Z戰區某摩步旅的士官,帶了樂然那批新兵3個月,之后回到原來的作戰排任排長,雖然和樂然仍同在一個營區,但平時接觸的機會卻不多。1年后,樂然被選入戰區B級特種部隊,離開原屬摩步旅,從此再未見過周一鋒。而多年后再次聽到“周一鋒”的名字時,曾經的老班長已經不在人世。沈尋安撫了樂然幾句,隨后給嚴嘯撥去電話,“幫我查查Z戰區的一名退伍士官,27歲,叫周一鋒?!?/br>嚴嘯當晚就回電,“你確定他死在你們市了?還是在窨井里?”“不太確定。尸體被省廳帶走了,我們沒法做尸檢,分局的同事看過他的身份證和退伍證,退伍證已經被泡爛了,但身份證上寫著‘周一鋒’?!?/br>“哦……”嚴嘯略有深意地頓了頓,“我覺得有可能搞錯了?!?/br>“怎么,你打聽到什么情況?”“這個周一鋒,身手應該比你們家樂然還厲害?!?/br>“他是樂然新兵連時的班長?!?/br>“班長?難怪你感興趣?!眹绹[笑了笑,“不過我說他厲害倒不是他當過樂然的班長?!?/br>“嗯?”“他是‘長劍’的成員?!?/br>“什么?”沈尋眉頭一蹙,“那個‘長劍’?”“對。他在3年前被選入‘長劍’,你覺得‘長劍’的隊員會莫名其妙死在窨井里?”沈尋沉默了,看著墨一般的夜色,一時不知如何反駁。“長劍”特種大隊,全國五大特戰部隊之一,直屬Z戰區特種作戰總部,凌駕于戰區內所有A級B級特種部隊之上,其成員各個是尖兵中的尖兵,是一種類似戰斗機器的存在。和“長劍”的隊員相比,樂然這樣來自B級特種部隊的隊員頂多只能算“菜兵”一個。思索片刻,沈尋又問:“那周一鋒的近況呢?還在‘長劍’嗎?有沒退伍?”“如果我知道他的近況,就能肯定地告訴你你那受害人不是他了?!眹绹[嘆了口氣,“暫時還查不到,‘長劍’一切信息對外保密,我花了大半天才打聽到他3年前去了‘長劍’,要想知道他在‘長劍’干了什么,我得去一趟戰區機關找我哥?!?/br>沈尋沒有將嚴嘯打聽的情況告訴樂然,晚上兩人加完班回宿舍,樂然窩在床上止不住地嘆氣。沈尋從后面抱住他,吻了吻他的后頸,輕聲道:“如果周一鋒真是被人所害,我一定給你查出真兇?!?/br>一周后,嚴嘯直接將車開到了市局門外。沈尋有些意外,剛一上車,就被丟了滿懷的資料。嚴嘯說:“周一鋒上個月從‘長劍’離奇失蹤了?!?/br>“失蹤?”沈尋難以置信,“‘長劍’的隊員會失蹤?”“所以我說‘離奇’啊?!眹绹[點上一支煙,“他是‘長劍’二中隊的隊員,這二中隊不是主力戰隊,最近半年來沒有執行過什么重要任務,周一鋒一直隨隊訓練,沒有什么異常,但上個月他請假探親,離開之后再也沒有回去?!?/br>“‘長劍’沒有找他?”“找了,但他根本沒有回家?!?/br>“那查看鐵路公路購票信息,總能查到他去哪里了吧?”“你傻???他是什么人?特種兵!還他媽是‘長劍’的特種兵。他真想偽裝起來消失掉,要找到談何容易?!?/br>“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也是‘長劍’正在調查的?!?/br>沈尋皺眉看著窗外,過了一會兒才說:“看來那具遺體很可能就是周一鋒的了。但退伍證是怎么回事?”“八成是假的?!眹绹[側過頭,“老尋我跟你說,這件事你和你家樂然都不用再摻和了,我已經跟我哥透了底,‘長劍’會親自查這個案子?!?/br>“軍隊干預司法?”沈尋嘴角一抽,“你哥的主意?”“什么叫軍隊干預司法?‘長劍’培養出一個合格的隊員有多難?如果那人真是周一鋒,那‘長劍’就管定了。我哥最見不得底下的兵受委屈,樂然那件事是沒傳到他跟前去,不然能含冤退伍?周一鋒這事就更別說了,堂堂特種兵死在窨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