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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給孩子裹上,現在既已四下無人,他便不再跑了,也沒打算御劍,腳下帶著兩分功力,就這么沿著驛道走去。解了方才斂去銀鈴聲的術法,脆生生的鈴音再次響起,敲在空蕩蕩的驛道上,和著鳥叫蟲鳴,倒像是一首催眠的清曲。他瞧著懷里的孩子睡得那樣熟,應是昨天半夜就偷跑出來了不曾歇息,便想讓他好好睡上一覺。這樣走著最是穩當。就這么悠悠的走了幾個時辰,從點點星光,直把日頭都走到了頭頂上,懷里的孩子還是沒醒。魏尋有些擔心的搭了搭他的脈,確認無礙后四下看了兩眼,天光正濃,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小小驛館。他剛想著怕懷里的孩子曬得中了暑,又怕他萬一醒來了尋不到吃喝,這小小驛館倒是來的正好。他前腳抬腿邁進驛館大門,后腳抬頭便瞧見一片熟悉的面孔全都抬眼盯著自己。“師父……你們怎么……”第5章紅衣入山其實魏尋那夜決定帶這孩子走時本也未做他想,只是憶起自己幼年被師父帶走時的心情,他懂那種溺者逢舟的期盼與恐懼,所以便不忍教這孩子失望。本想著忙完問道大會回到山腳下給他找一戶好人家安頓了便是。但一路上這幾個時辰看著懷里這一張恬然酣睡的小臉,身上頭上到處裹著布條,也不知為何竟生出一些異樣的情緒來。可能還是因著自己童年的那點破事,總能感覺到這孩子在一個陌生人懷中這般安逸睡熟的模樣觸動著他的某一根神經。于是越走心內越堅定,若是這孩子愿意,一定把他帶回山上去。雖他魏尋平日里算不得是個寡言少語的人,也有著玲瓏的心思,這一路走來既已決定要帶這孩子上山,便也想了不少說辭。但他這一輩子從未逆過師父的意思,心下想了好多說辭都又被自己否了。現在甫一見到師父他老人家就坐在跟前,當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七師弟?你怎么在這里?”許清衍瞧見本應已經回到清罡派內的魏尋抱著個紅衣“小女孩”進來,也是心下一驚,竟沒來得及開口訓斥,倒被江風掣搶了先。“憑你乘風御劍的本領不該早回去了嗎?現在抱著個女孩杵在這算什么個意思?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尚不知什么叫男女授受不親嗎?”“師兄,他是個男孩?!蔽簩ひ彩敲闪藗€徹底,眼下腦子也只夠周全著禮數能答上來一句是一句。“魏尋,你來給為師解釋清楚,這究竟怎么回事?”許清衍回過神來,按往常魏尋那滴水不漏的性子,許清衍每每要訓斥他都需尋個由頭,現在這樣平靜的說話,許是真的怒了。“師父息怒。這便是……那晚……那晚救下的孩子?!?/br>魏尋也從許清衍反常的態度里覺出了師父的怒氣,但再不想忤逆師父現下也已經忤逆了,心亂如麻也想不出什么托詞,倒不如索性實話實說。只盼著師父要罵要罰都隨意,只全了自己這點心思便好。“他舉目無親,弟子想帶他回山?!蔽簩牙锉е鴤€孩子,不便行禮,只垂首答道:“因著昨日弟子學藝不精,勉強行事,現下心脈不寧,御劍不穩,所以才棄劍步行至此地,遇到了師父和眾師兄?!?/br>聽到魏尋含含糊糊的說出“那晚”兩個字,江風掣立刻反應了過來——這一抹紅衣他那夜看的真切。于是急忙俯身在許清衍身邊耳語了幾句,把這孩子的事情告訴了許清衍個大概。他現下內心正是得意——師弟啊師弟,你竟然從那腌臜之地抱個孩子回來護在懷里,還妄想要帶回山上去臟了師父的地方,你是以為師父不知道,我也認不出嗎?呵,看看這回師父怎么要你好看!他邊想邊直起身來看著魏尋,眼神里凈是等著一出好戲的興奮勁。“無恥豎子!”許清衍這下可氣壞了,什么仙門氣度都顧不上了,破口大罵,“你心中可還有廉恥二字!現下是什么情況你心中不知嗎?昨日一戰究竟會招致何禍事尚未可知,你便已自覺入了憫安派的眼,可以不把我這個做師父的放在眼里了嗎!”“弟子不敢?!蔽簩はドw一彎,竟是當眾跪在了許清衍面前,“弟子至死也記得師父昔年的再造之恩,這么多年不敢有悖師父師門??墒沁@孩子……便一如弟子當年。師父當日若不管弟子,弟子尚能卑賤的活著;可若今天弟子不管這孩子,他便是沒有了活路!”此話一出,魏尋自己也把自己嚇了一跳,說之前都沒想過這一番話會脫口而出。山中修行這許多年,出身那點破事是他最不愿意觸及的逆鱗,除了他和師父,當無第三人知曉。但這卻也好像也觸到了許清衍心中的什么地方,江風掣驚訝的看著師父沉默片刻,竟伸手將魏尋扶了起來。“大庭廣眾之下,這么多晚輩在場,你是越發的不要臉面了?!闭f罷許清衍輕嘆一聲背過身去,拾回了一派仙長的風度氣派,“回山再說吧,莫要再在此處丟人現眼了?!?/br>魏尋這才來得及松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孩子。這孩子也是不知是什么時候已經醒了,一點聲音也沒有地靠在魏尋懷里。和那晚一樣眼都不眨的盯著他。經過這么大一番折騰,又是罵又是跪,這孩子的眼神卻還是無驚無懼,和那晚一樣,瞧不出什么情緒,卻隱隱帶著絲絲戾氣。為防再生事端,許清衍無暇他顧,先帶著魏尋和江風掣等人趕回了派中。魏尋本想安排手下侍女幫孩子梳洗一番,但這孩子竟是說什么也不肯,魏尋只好親自動手,好一頓折騰之后又是好一陣安撫,那孩子才在他榻上沉沉睡去。他這才得空走出房門。人是帶回來了,可這究竟是師父家丑不欲外揚的權宜之計,還是真的愿意留下他?魏尋心里沒底,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忤逆師父,心內愧極,也摸不清師父的意思。許清衍白天在驛站的態度轉變委實讓他內心不安。他想去找許清衍談談。談不了,便算作是去請罪也好。而此時的許清衍正負手立于窗前。這兩天發生的大事,令他為之忙碌半生的清罡派前途未卜,而白天驛站里魏尋的一席話,又觸到了他記憶的神經,兩廂聯系,不禁感慨萬千。許清衍初見魏尋,便是那年問道大會回程的路上。彼時他的幾個弟子都還不成器,連御劍也十分勉強,一行人只得步行。途徑一處大鎮歇腳,鎮上富戶得知了他們的行蹤,因著家里最近接連幾人去世,家主又恰好不在家中,夫人一時間慌了陣腳,便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