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6
轉身。謝呈:“走了?!闭f著跟上去。柴科:“……”出了校門,周講于步子緩下來,兩個人并肩順著街朝下走,走出一截他問:“你打算怎么辦?”“我能怎么辦?”謝呈說,“我什么能力都沒有?!?/br>周講于想了想:“說不定可以找我爺爺幫忙?!?/br>謝呈搖頭。周講于清楚他的脾氣,說:“又不是送錢給你家,借不就完了?!?/br>“等等吧,看看情況?!敝x呈說,頓了頓,他問,“讓你問你爺爺要錢你自己用,你會要嗎?”周講于沉默了。謝呈聳聳肩。“別怕?!敝苤v于最后說,“要是背債了以后我幫你還?!?/br>謝呈笑了,順手碰了碰路邊的香樟葉子。周講于抬手抓住他捏過的枝條,使勁一拉又放開,樹枝猛地彈回去,葉子簌簌地響。他認真道:“真的?!?/br>這一句“真的”聽到耳里,謝呈鼻子一酸,垂眼不開口了。到宣家巷口的時候周講于正在說運動會的事情,后面來了兩個男人,從他們旁邊超過,率先踏進了巷子。其中一個人正在小聲說:“我上次來看過,那房子是挺不錯的,結實寬敞,關鍵是有個院子有個酒廠?!?/br>另一個應:“你這樣一說錢我都不想要了……”兩個男人一個三十上下,一個四五十的模樣,都走得飛快,擦身走遠之后,后半句就聽不清了。周講于立馬想追上去,卻被謝呈一把拉住。“那兩個……”周講于小聲說。謝呈點點頭:“慢一點兒,跟著?!?/br>兩個人走到周講于家門口時,看到那兩個男人已經進了謝呈家的院子。周講于朝里望了一眼:“進堂屋了?!?/br>謝呈拽住他:“去后面?!?/br>經過院門口,從酒廠旁邊繞到房子背后,最后兩個人并肩矮下身子,藏在堂屋的窗下,聽著里面的動靜。堂屋里面傳來宣芳玲有點著急的聲音:“可是大哥,先前不是說好了再等半個月嗎?你們這樣我怎么……錢我會想辦法還上,你們能不能先走?娃們回來了看到害怕?!?/br>男人的聲音響起:“大姐,不是不寬限,我們也難啊,我們又不像別人放水還收個高利息,我們這利息完全跟銀行是一樣的,你說這白紙黑字的欠條寫得清清白白,還不起錢就用房子和酒廠抵。我們手頭也缺錢,只能來問一問你?!?/br>謝呈手放在墻上,緩緩合起來捏成拳。屋子里沉寂半晌,宣芳玲的聲音再響起的時候有點顫抖:“再給幾天,我一定想辦法,房子給你們了我們一家子怎么辦?我還有三個孩子?!?/br>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大妹子,我們也知道你難,誰不難?要怪就怪你沒嫁個好人?!?/br>開口說話的男人附和道:“我看著你男人也老實巴交的一個人,不過話說回來,看上去老實的人會做的事兒那才多了去了。我們也沒辦法,他確實就是抵了這房子,欠條你也早看過了。他跑了就只能落在妻兒身上,你要打官司什么的那也隨便?!?/br>半晌,宣芳玲說:“我知道了。大哥,求求你們先走,咱們電話聯系成嗎?我兩個小的娃要回來了?!?/br>謝呈聽到這里再忍不住,他咬緊牙,手在墻上用力一撐就想站起來,周講于這會兒卻尋回了理智,搶先一把抱住他,順勢捂了他的嘴。“別激動?!彼谥x呈耳邊輕聲說,“你現在進去玲姨兜不住?!?/br>謝呈僵著身子,聽到里面的男人說:“就這個星期了,真不能再拖了?!?/br>“快走吧,求求你們了大哥……”宣芳玲小聲說。剩下來的話謝呈沒聽清——周講于跪在地上,將他拉得轉身,抱在了懷里。身后是鄰居家的一小片柚子林,風一吹,寬大的葉子刮擦著響,周講于牢牢抱著他,手在他后頸上安撫地來回摸著。屋子里的談話聲消失之后,空曠得好像沒人在家,過了好半天,突然傳來一聲抽泣。那哭聲壓抑,來自一個苦了半輩子,并且早就適應了這苦的中年女人。苦習慣了,因而她哭也不敢哭得大聲,甚至無處控訴也不愿控訴,只能徒勞地,趁著無人的時候悲傷片刻,連自憐也不得空。下面還有三個孩子。謝呈茫然地睜著眼睛,屏住呼吸,額頭抵在周講于心口邊,伸手拽緊了他背脊處的衣服。進屋的時候宣芳玲正在廚房煮飯,聽到腳步聲,她回頭問:“怎么回來這么晚?”謝呈把書包扔在廊下的椅子上,進廚房:“開班會,說運動會的事情?!?/br>宣芳玲笑笑:“麥子怎么也還沒回來?”“畫室呢吧?!敝x呈應,從她手邊端起青菜來擇。宣芳玲:“餓了沒?”謝呈點頭:“有點兒,還成?!?/br>鍋里的米湯咕嚕咕嚕,白汽縈繞。母子倆安靜地一起待了好半天,謝呈開口:“媽,還差多少錢?”宣芳玲攪米的手一頓,扭頭看他:“你說什么?”謝呈垂眼:“我從我哥那兒套出話來了?!?/br>宣芳玲默然片刻,把鍋從火上端下來:“你別管這些事情?!?/br>“一共二十萬?咱家有多少錢?有沒有能借的親戚?”謝呈平靜地問。宣芳玲手里的鍋重重落在案板上,謝呈神色如常,她一手撐在案板上,看了他半晌,而后伸手捂住了臉。謝呈朝前一步,說:“媽,你看我比你高一個頭了?!?/br>宣芳玲放下手,苦笑一聲。“你別怕,咱們先找人借借錢,把房子留住,借的錢大不了以后我來還?!敝x呈說,“反正你有三個娃呢,你怕什么?”靜了一會兒,宣芳玲再次轉頭看著他,說:“我從十八歲跟著你爸,整整二十年了,他脾氣再壞再不耐煩,我們再怎么吵架,我從來沒有抱怨過他……”謝呈不忍心地別過頭去。他一點兒也不想把整件事跟謝軍聯系在一起,哪怕所有事實擺在眼前。他從小到大再不喜歡謝軍,也從來沒想過自己跟宣芳玲會被拋棄。還是以這樣殘忍的方式。就像被剝皮一樣。“我早就知道,他的心不在這個家里,只剩愛面子的責任而已。他不滿意我要把你哥跟麥子接回來養著,所以他心里有怨氣我也不在意?!毙剂嵴f。平時總是沉默寡言的人被打開了話匣子,每一句都藏得太久,所以全部扎在謝呈心上。“我知道他不滿意我,也知道他累,所以他再嫌棄我我也從來沒說過什么,酒廠也不輕松,我沒資格享清閑,我以為只要有你他就還記著這個家的,他怎么能這么說走就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