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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周講于指尖轉著球,問:“耿川哥,你明天不是要高考嗎?”“我考不考也就那回事兒啊?!惫⒋ㄐα诵?。宣禾好像沒聽到他們在說話,自顧自去牽宣麥:“麥子,回家了?!?/br>耿川喊:“宣禾?!?/br>宣禾沒看他,朝著入口走去,耿川立在原地,說:“宣禾,我就問你一個問題,行嗎?”謝呈從周講于手上搶過籃球:“麥子,走!”周講于也沒多說,跑過去一把截回籃球:“麥子你看周哥哥?!彪S即耍了兩個花招,運著球帶宣麥朝門口圍墻邊走。快要出洛花小學的時候,謝呈回頭看了一眼。球場邊的燈是昏黃的,燈下兩個人靜靜立著,宣禾背對著耿川,兩條影子卻疊在一起。這場景印在他腦子里就像一副褪色的畫。很奇怪,一路上周講于都沒提這回事,好像對宣禾跟耿川之間的氣氛毫無察覺一樣。他不主動問,謝呈也不會說。其實就算他問了謝呈依然不會說,這事情似乎對誰都能說,但是對周講于不行。這一晚上只有風聽到耿川問了什么,也只有風知道宣禾是怎么回答的。明明就在一個鎮上,但耿川好像就此消失了似的。整個轟轟烈烈又沉寂無比的夏天里,謝呈再未見過他。高考結束之后,宣禾就是準高三了,聽說暑假都得補課,人從期末就開始忙了起來。消失的人不止耿川一個,還有莫堯堯。不過她消失的時間要短一些,就在謝呈以為再不會見到她的時候,她突然又出現在了臺球室。那會兒已經是期末考之后,八月份,謝呈和周講于也算是升初三了。那天謝呈正好在臺球室,見到莫堯堯來,他立馬笑了:“以為以后都見不到你了!”周講于依然穿著旱冰鞋在場子里溜達,聞言一臉嫌棄:“喔唷,你倆感情好哦?!?/br>謝呈沒理他。莫堯堯也笑:“高考完回了趟家,處理了一點兒事情。謝小呈,這才兩個月沒見啊,我怎么覺得你嗖一下就長高了?”“嗖一下嗎?”謝呈很開心,“我覺得是嗖嗖嗖幾下!”周講于面無表情,伸手在他頭頂拍了幾下,像拍皮球一樣,自己還配了音:“咚咚咚?!?/br>謝呈:“……”莫堯堯哈哈大笑:“今天來是想跟你們說一聲,我開了個小畫室,教小孩兒畫畫,就在陶市巷子上,你倆有空來找我,教你們玩彩色泥巴?!?/br>“我們已經長大了,不跟泥巴玩兒了?!敝苤v于說。謝呈很驚訝:“你不去上大學?”“不上了,我成績又不好,上學也就拿個高中畢業證而已?!蹦獔驁蛘f,“而且看書不一定非要在學校里看吧,我就想畫畫,也就想留在洛花?!?/br>“洛花有什么好的?”周講于問,“再說上大學也不止是為了看書吧,就是為了感受那個氣氛?!?/br>謝呈反問:“洛花不好你留在這里?”周講于:“那我走了?”謝呈“呸”道:“你走啊?!?/br>周講于趾高氣揚:“我走了你別哭!”謝呈驚嘆:“你臉好大!”莫堯堯看著兩個人拌嘴,心情似乎特別好,最后她說:“好了好了,你倆真是,湊一起加起來就三歲。有空一定要來找我,我這幾天正忙著,過些天來找周小于打球?!?/br>等莫堯堯走了,謝呈越想心里越覺得不對,他回手一把拽住周講于的領子:“你剛才說你要走?去哪里?”周講于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回身就要溜走。謝呈手拽得死死:“你說不說?”周講于轉頭,垂下森森的睫毛,神情突然變得平淡起來,落在謝呈眼里顯得格外冷漠:“我爸媽說了,明年讓我回西容念私立高中?!?/br>聽到這話謝呈手一松,周講于穿著旱冰鞋走了。謝呈在柜臺邊站了一會兒,去買飯的蘭姨回來了,謝呈猶疑了一會兒,還是問:“蘭姨,周講于是要回去念高中嗎?”蘭姨一邊打開飯盒,一邊遠遠看了周講于一眼,小聲說:“本來去年就說要弄他回去,他死活不肯,一直拖到現在。他爸媽都說這邊的高中不行,而且他戶口在西容,以后高考是肯定要回去考的?!?/br>謝呈沉默了半晌,最后自言自語似地重復:“真要回去???”蘭姨嘆了口氣。“可是回去了誰照顧他???蘭姨你也去嗎?”謝呈問。蘭姨搖搖頭,笑了:“我又不是他保姆,還哪里都跟著他???高中生都是大孩子了,費不了多少事兒,而且過去了也是上封閉學校,星期天家里請個阿姨就是了?!?/br>周講于收拾好桌子過來:“你們在說什么?”“沒什么,”蘭姨說,“商量一下把你賣給宰豬場,我跟小呈分一下錢去吃牛rou湯鍋?!?/br>周講于“哇哇哇”地叫起來:“又不是冬天吃什么湯鍋???沒心肝兒??!賣了我你們就沒有快樂了!”謝呈只簡單地笑了笑。八月底,春天種下的玉米又該收了。宣禾早就提前進入了學習狀態,宣家老太說想孫子孫女了,宣芳玲上山的時候就帶了宣麥,本來也想帶謝呈,但是謝呈暑假作業又拖到了最后。于是家里只剩下兄弟兩個,平時宣禾上學去了就只有謝呈。這一天入夜后起了大風,黑云早就堆卷起來,醞釀著一場暴雨。高三的晚自習是強制性的,平時宣禾都走得快,十點下課他十點一刻就能到家,但是今天都十點半了還沒回。雨點子開始落,謝呈找了把傘準備去接,剛出院門,宣禾從巷子那頭走過來了。院門口的燈開著,照得他臉慘白。他面無表情著,朝謝呈輕聲叮囑了一句:“如果有人來找,就說我還沒回來?!?/br>宣禾說完這句進了堂屋,謝呈心里疑惑,正要關了院門去問,外面有人喊他一聲:“小呈?!?/br>是耿川。這一下見到,謝呈才發現已經很久沒見過他,心里快速算了一下,將近三個月。“耿川哥,”謝呈上前一步,“你去哪里了?高考怎么樣?是要工作還是繼續念書???好久沒見你?!?/br>話音剛落,雨點子的啪嗒聲驟然變大,而后不過呼吸之間,暴雨嘩啦啦傾了下來。謝呈回頭看了一眼,一咬牙去拉耿川:“走,屋里躲躲?!?/br>兩個人一前一后進去,耿川站在堂屋中間,問:“小呈,你哥呢?”謝呈抖雨的手滯住,抿抿唇:“還沒回呢,可能忘記帶傘了,在學校躲雨吧?!?/br>耿川看著他,笑了笑。謝呈心頭一緊,他發現耿川的笑特別倉惶,也特別疲憊,他從來沒在他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