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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脊柱受傷,必須用醫療器械固定身體后才可以搬動,否則可能引起嚴重的后果?!?/br>陳荏懂,尤其是人的頭頸部受損,有時候不搬動沒事,動了反倒會造成傷者高位截癱。“你為什么不求助?”陳荏問。“因為我還沒想出好辦法來?!绷盅阈锌嘈?,“我沒手機,想背她走,卻怕造成損傷;想跑到山下找人,又不放心把她單獨留這兒,只好一邊替她擋雨一邊想辦法?!?/br>陳荏問:“你帶照明工具沒?”“我有手電,不然怎么上的山?”林雁行指著溪流,“但是我剛才察看周圍情況時那玩意兒掉水里了,說好防水的,結果還是滅了,你從上面滑下來的時候,我正在石頭縫里摸著呢?!?/br>陳荏責問:“你整個兒趴在水里摸啊,嚇死我知不知道?!”林雁行用討饒的表情瞅著他:“對不起?!?/br>陳荏掏出口袋中的備用手電,擰亮了扔給他:“看看你媽的瞳孔?!?/br>“我看過了,對光線有反應?!绷盅阈姓f。“那還是淺昏迷,得趕緊送醫院?!标愜笳f,“好在我帶了手機?!?/br>結果他摸遍了口袋也沒發現那只陪伴他整個高中生涯的挪雞鴨手機。過了片刻,林雁行把那玩意兒從溪水了撈了出來——盡管廠方號稱其堅如磐石,這下也成了磚了。陳荏又說:“你在這里陪她,我上去喊人,小徐總就在附近?!?/br>他轉身要走,林雁行驚叫起來:“你背上怎么了?!”陳荏不解,側頭一瞧才發現半邊衣服在剛才的跌落中磨沒了,樹根和礫石在他雪白的肩背上橫七豎八地亂刺亂抓,造成的結果倒也不是鮮血淋漓,因為血都在雨水里失盡了,只暴露著相當駭人的創面。這下他感覺到痛了,低低叫了一聲:“哎喲……”林雁行飛快地脫衣服,他穿了件面料薄爽透氣的淺色T恤,雖然沾了些泥巴,但經過溪水的沖刷后并不臟。他舉著衣服想蓋到陳荏背上又下不去手,生怕弄巧成拙,造成更嚴重的感染之類,只語無倫次地問:“我衣服……我該干嘛?”陳荏因為劇痛而扶住肩:“你受過戶外訓練,我又沒受過,我不知道?!?/br>林雁行完全慌了,他發現他媽受傷后都沒這么慌!心痛,疼惜,揪心,憐愛,歉疚……所有的滋味翻涌上來,最后統統化成了憤怒,針對自己的。“所以你為什么要來???!”他甩下那件無辜的T恤,炸裂出聲,“我不想你來??!”陳荏牽動了一下嘴唇:“這是皮外傷,不會死人的?!?/br>林雁行知道。他也知道他媽的情況更嚴重,優先等級更高,可他媽不用在三天之后高考??!他不愛哭,這可會兒居然淚光盈盈,陳荏是他的心病,陳荏傷了就是他的心傷了,一顆rou長的人心能抵得幾次?他舍不得!“你氣死我了,”他抽鼻子,“你不聽話……兔崽子……”“我不來能找著你嗎?”陳荏無力地說,“別嚷嚷了,上去喊人?!?/br>想了想又改口:“不喊也沒事,我的頭燈掉在岸上了,小徐總看見會過來的?!?/br>他落下頭燈原本是失誤,現在反倒省事兒了,而且那燈上有發聲裝置,每隔幾分鐘會響起短促的蜂鳴,在這嘈雜的雨天里仍有一定穿透性,以小徐總的機靈會發現的。林雁行將手電豎著放置在一塊巖石上,周圍堆砌鵝卵石固定,讓雪亮的燈柱筆直向上,并且調至頻閃。燈光閃動才能提示他們所在,否則當光線在上空漫反射后,救援者可能會以為那是遠處的天光——大城市周圍從來沒有真正的黑夜。林雁行決定等待十分鐘,如果救援還不到,他便上岸找人,現在他不能丟下兩個傷患。陳荏抱著膝蓋蹲在方明明臉側,他和林雁行商量過了,決定一寸都不挪動傷者,這是最保險的做法,如果運氣好,方明明在溪水漲到脖子之前就能獲救。陳荏用手為方明明擋雨,林雁行站在他身后,赤果上身,將T恤一側頂在頭上,另一側撐開,遮住身下的兩人。T恤衫早濕透了,但聊勝于無,總比直接被冷雨澆淋好受。陳荏也脫下破爛的校服扔在一邊,他現在身上是濕的,衣服還好脫些,就怕到了醫院,血跡將衣料黏在皮膚上,那勢必要再承受一撥撕裂之苦。林雁行低頭凝視著他的背脊。他很瘦,但不是那種病態的、嶙峋骨感的瘦,日復一日的長跑讓他的肌rou充滿韌性,他真是因為消耗太大才胖不起來。他那么白,白到一絲傷口都藏不住,林雁行痛惜地看著他創口里磨出來的嫩rou,艱澀地問:“……還疼不疼?”“還滲血嗎?”陳荏悶著頭。“……不滲?!?/br>“那就不疼?!标愜笱鲱^看他,長長的睫毛上掛著雨珠,“這會兒該更擔心你媽,我什么事兒沒有?!?/br>林雁行突然低喝:“我煩你!”陳荏不明白。“你老他媽撒謊!”林雁行的聲音里有懊喪和自責,“有什么疼不能跟我說?!”陳荏挑眉打量他緊繃的身體,垂下眼睫說:“腹肌不錯?!?/br>林雁行“咔咔”地磨了兩聲牙,突然想到剛才那窒息般的吻,一股燥熱重新升上來,問:“你剛才為什么親我?”陳荏反問:“你說為什么?”“我……我不知道!”林雁行心亂如麻,“為什么?”陳荏淺淺一樂:“你還有多少個為什么?為什么我天天等著你來電話?為什么還有三天高考了卻冒著大雨上山來找你?為什么一看見你就從河岸上跳下來?為什么摟著你親……你傻嗎,林雁行?”林雁行的嗓子一下就啞了,沒了聲音,暫停了呼吸,只剩心臟在胸腔里驚天動地地跳。他還沒傻到家,所以語無倫次:“你是說……說……我……你知道你在說啥嗎?”“我知道?!标愜笙蚝筠廴癜l上的水,半晴半陰又美麗的眼睛掃向他,“你討厭我親你?”他在等林雁行的回答。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