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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他那雙黑漆漆的眼睛里充盈著淚水。“怎么了?!”林雁行慌了。陳荏抽了一下鼻子:“……是打呵欠,你家太暖和了,我困了,我想回學校?!?/br>“你為啥哭?”林雁行不信他。陳荏站起身來往外走去,他無法表現得更自然了,所以必須離開,趕緊離開。他是個收斂的人,但不代表時時刻刻都能收住,在恐懼的時候,在與人生黑暗時刻重逢的時候,他很脆弱。錯身而過時林雁行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誰欺負你了?”“沒有?!?/br>“你為啥哭?”“沒哭?!?/br>“為啥撒謊?”“沒撒?!?/br>林雁行拽得死緊,他將陳荏的胳膊拎起,漸漸地舉高過頂,蒙眼的布片掉落,露出他受了傷的眼睛。他用姿勢逼迫陳荏仰著臉:“……為啥哭???”陳荏怔怔地盯著那片血紅色,眼淚墜下來:“……沒哭啊……”“是不是我欺負你了?”“不是……”“是不是我欺負你了?”林雁行貼著他的臉吼,不是生氣,是心疼,“我哪兒不好???!”“不是啊cao??!”陳荏眼淚滴成了珠串,也吼。“那你他媽到底怎么了???!”“我他媽困??!”如果不是保姆闖進來,他倆至少得瘋一個,保姆急匆匆地問:“怎么啦怎么啦?干嘛突然大小聲?”陳荏掙開林雁行,雙手捂住臉擦了兩把,手放下時眼眶通紅。他是個皮膚極白的人,臉上稍微有點兒顏色都對比強烈,林雁行魂不附體地望著他。“……阿姨,”陳荏輕聲對保姆說,“您烤得面包真好吃?!?/br>十五年前他就想說這句話:您的面包真好吃,熱巧克力真好喝,您給了一個饑寒交迫的孩子最好的東西,可我在您眼皮底下殘害了一把琴。保姆說:“好吃你就多吃……呃,你沒吃???”陳荏說:“我困了,要先回學校,阿姨再見?!?/br>他不能說別的理由,比如“不舒服”,“頭疼”,因為林雁行必定打破砂鍋問到底,只能一口咬定了是困。保姆一愣:“哦……好,同學再見啊?!?/br>“不許走!”林雁行粗著嗓子說。陳荏越過他走。林雁行扔開琴追出去。陳荏開門,林雁行晚了一步。陳荏快步下臺階,林雁行因為慌忙而腳滑。終于在積雪的樟樹下他追上了他。林雁行已經方寸大亂,把自己完全交給了直覺,他從身后抓著陳荏,本能地將他拉進懷里,緊緊地摟住。“不許走??!”留下!告訴我!只有我!章節目錄第41章林家風云2陳荏沒能走成,因為管清華還沒走,當然管老師的心早就飛回學校了,是車開不出去。林雁行已經將他的車頭拉正了,結果他還是開上了路牙子,位置特別巧,前進將壓倒一棵大楓樹,后退就蹭上一塊太湖石。他伏在方向盤上沉吟良久,決定不破壞林家群眾的一草一木,損失均由自己承擔,用巨貴的車屁股撞石頭。于是他掛上倒擋,踩了一腳油門,4.5排量果然發揮了充分動力,保x捷瞬間后退二十米,將剛剛掙脫林雁行的陳荏趕進了水塘。說水塘太俗了,應該叫“庭院景觀水系”,反正都一樣冷。另外也別老念叨什么“冰冷的大河”,說什么來什么,老天爺都把你記在小本本上呢。林雁行差點兒嚇死,二話不說就往池子里跳!那池中養著好些錦鯉,天寒時都處于半休眠狀態,不吃食也不太游動,陳荏和林雁行兩個大活人掉進去,估計得嚇死一批魚。陳荏翻了一個身后踩到了池子底,水不深,但水溫實在太刺骨,他忙不迭往岸上爬。偏偏這時林雁行又蹦下來和他一塊兒,他驚問:“你干嘛?”林雁行打橫將他抱出水面,說:“摟我脖子!”“嗯?”“摟著啊,不摟我走不了,凍死了!”林雁行嘴唇都凍白了。陳荏很想說我自己能走啊,但又不忍心延長他在冰水里的時間,只好上手圈住。兩人相繼爬上積雪的岸邊,院子里小朔風一刮,頓時感覺連血都結了冰,陳荏哆嗦著說:“頭……頭……”“什……什么頭?”林雁行問。“你頭上……的傷!”陳荏吼,“你不怕感染???跳下來……來干嘛?!”“救……救你??!阿嚏!”“一米……米的水深,你救……救什么???!阿嚏!”林雁行解釋不來,因為那是本能,本能不會說“過來,我給你分析一下我是怎么想的”,只會說“沖吧,去”,尤其林雁行的本能維系在陳荏身上,他沒有理智。“你他媽……頭給我看!”雪花與頭發上滴落的冰水直往陳荏脖子里灌,他凍得小臉白中泛青,但什么都顧不得,先查驗林雁行的傷。“……你要是感染了,我真不知道該……該怎么辦!”林雁行舔過牙尖,嘴里一股血腥氣,他同樣冷,可寧愿將這冰凝的時間拉長成百上千倍。他多喜歡陳荏捧他臉的樣子,那神情不會說謊,眼睛不會欺騙,他突然有沖動想問問對方。“你是不是對我……”保姆尖叫著從屋子里沖出來:“管老師??!祖宗??!”她先喊管老師,是因為那個逼還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什么嚴重后果,仍舊掛擋,一會兒進一會兒退的。祖宗也不是指林雁行,而是指祖宗家業,管清華大概是上輩子和誰結了仇,這輩子借機報復,目標就是鏟平老林家這湖邊的一畝三分地。管老師聽到叫嚷后推開車門,頓時大驚失色:“陳荏,你干嘛跳河?”目睹全過程的林雁行氣得牙根癢癢:“你……你說他為啥跳河?!”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