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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周鑫靈紅著眼眶去自行車棚取車,她平生沒受過這種屈辱,哭得分外傷心。要怪只能怪她太一帆風順,家長太寵,同學們太捧,導致自信過了頭,從沒想過會有男生不喜歡她。等她和朋友騎出車棚,林雁行和謝鵬遠遠跟上。雨越發大了,后兩人沒車,一路都是快走。謝鵬沒打聽原因,只覺得林雁行并不是因為喜歡才跟著,肢體語言還隱約透著嫌惡。出校門不過百米,果然如陳荏所言,以呂霞為首的一群壞丫頭圍上了周鑫靈。她們倒也意志堅定,居然排除萬難等到現在,一副非要把對方抓毀容了的架勢。林雁行不便出面,謝鵬便沖了上去。他個子不高但敦實,嗓門又大,沖過去時連喊帶嚷,呂霞等人被他嚇得轉身就跑!謝鵬指著罵:“你們這幫垃圾再敢來十一中,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呂霞她們逃竄時也罵:“你才是垃圾呢,以后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謝鵬吼:“有種來??!”“好男不跟女斗!你丫沒種!”周鑫靈撒開自行車把,哭哭啼啼地蹲在地上,她朋友仲夢雨在一旁安慰。謝鵬攆了呂霞一陣,回來不耐煩地說:“我說1班文娛委員,寒風冷雨的你擋路中間哭啥???要哭回去哭!”周鑫靈發現這又是一個不喜歡她的男生,哭得更厲害了。“走吧,送你們回家?!敝x鵬說著對暗處揮手,得到回應后與仲夢雨一同將周鑫靈扶上自行車后座,然后跳上車,與仲夢雨并騎,慢慢離去。林雁行直到看不見他們才從樹影里走出來。…………“謝鵬剛才給我發短信,說把已經周鑫靈送回家了?!绷盅阈羞€是用后背抵著宿舍門,眼睛死死盯著床上的人。陳荏擦了擦臉,啞聲說:“謝謝?!?/br>林雁行沒說話,杵著。終于,陳荏擰亮了床頭臺燈,問:“怎么不回家?”那盞燈還是從管老師家拿來的,一點兒都不亮,燈背后的電線外露,還用絕緣膠帶纏了幾道以防止漏電。林雁行想他怎么老撿這些破爛玩意兒用,他為什么從來不嫌棄?為什么總是虧待自己?林雁行看著他,他那雙美麗的,時而機靈,時而狠毒,時而茫然的眼睛垂得很低,倏地抬起,沒有了黑白分明,全是干涸的紅血絲。林雁行陡然滿心作痛,因為這是他害的,他惹這個無辜的家伙哭了。“早點回去吧,小徐總該等急了?!标愜笳f。“不回去!”林雁行低沉地說。“不回去干嘛?”“我要在這兒!”林雁行倔強著,他找了整整一晚上,多呆一會兒不行嗎?陳荏看著他,也不下床,伸手抽出桌下的椅子說:“行,給你看茶讓座兒?!?/br>江淑惠形容得沒錯,他跟雪一樣白,白得似乎沒有溫度,無論干什么都帶著冷冷的情調。他那細長的、沒有血色的手指抓在凳沿上,突然發力,林雁行像被刺痛了似的眨了眨眼睛。他已預感到自己收不了場了……他居然覺得對方那彎曲的指節好看。陳荏的聲音也是冷的,當一個人希望幻滅時難免覺得心寒,但他畢竟經歷過許多次幻滅,熬一熬也就過去了。他不埋怨林雁行,林公子說得對,雖然殘酷但實誠,是他先前想得太美,但兩人還是同學,還能相處,只是沒有將來。林雁行的將來里沒有他,他們一個會騰云駕霧,另一個——誠如上輩子陳荏的兄弟所說——要努力活過三十歲去。“我不要坐,我冷?!绷盅阈姓f。宿舍里的確冷,麗城的冬天沒有集中供暖。“那怎么辦?”陳荏問。林雁行忽然把外套脫了,狠狠搓了搓滿頭的雨珠,說:“我要上床!”“??”他不等陳荏同意就跳上了床:“我要被子!”陳荏遲疑地掀開被子一角,林雁行發狠似的剝扯自己的衣服,脫掉冰涼的西裝,領子浸濕的襯衣,甩開已經濕透的西褲,只穿著T恤內褲,幾乎精赤條條地鉆進了陳荏的被子!陳荏傻了似的瞪著他。“我冷??!”他低吼。陳荏看他蜷縮成一團,下意識地替他掖好被子,輕問:“還冷嗎?”林雁行伸手攬住他的腰,好細好軟的一把腰。“……”陳荏還穿著那件和惠惠兒一起織出來的羊毛衫,他呆了片刻,慢慢往下鉆去,讓那床厚重的被子壓住他們兩個人。林雁行的呼吸很粗,陳荏從里面聽到了委屈,他微轉視線,看到對方犟頭倔腦但漂亮得驚人的臉。“別看我?!绷盅阈袗瀽灥卣f。他真有點兒委屈,鼻子里酸酸澀澀,想哭。他問陳荏:“你哭了嗎?”陳荏不含糊:“哭了?!?/br>林雁行抽緊了手臂:“……”陳荏說:“別他媽下死勁兒勒,你懷里是個腰,不是塊鐵?!?/br>林雁行松了些。“我不是那個意思?!彼Y聲甕氣。他就是不會道歉,說句“對不起,我錯了”完事兒了,偏偏要很蒼白地解釋。陳荏還憋著火呢,忍不住說話沖:“那你是什么意思?合著我窮,高攀不上是吧?”林雁行把腦袋悶在他背上。陳荏罵罵咧咧:“林公子,咱倆只是同學同桌,不是他媽搞對象,我攀你什么呢?今兒說我攀你,明兒是不是說我要cao.你?你這思維發散得可夠野的,抱歉我不攀也不cao,我他媽還得考大學呢,cao.不動!”林雁行被他嚇住了,突然捏著他的臉,大驚小怪地湊上來:“你……你要cao.我?”陳荏試圖掙脫卻沒成功:“這他媽是修辭手法,小兔崽子,你今天得罪我了知道嗎?”林雁行把他臉都捏變形了,貼得極近極近,睫毛尖都快碰上了。陳荏感覺到對方頭發上還未擦干的水珠滴在眼皮上,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