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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廝輕叩房門,仿佛有事稟報。“進來吧?!北R肇淵放下了手中勾勾畫畫的宣筆。“大人,園外有幾個陌生人,說是您的故人,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毙P雙手承信。“故人?”盧肇淵怔了怔,一時想不起來自己在江南還認識誰,他拆開信封,展開那張信紙,那上面只有一行鸞飄鳳泊的字,“內護一人,外安天下?!?/br>盧肇淵登時驚得目瞪口呆,他一把攥緊了那張信紙,雙手止不住地顫抖。難道是他?他怎么會來這里?小廝見主人這般神情,也驚住了,“大人?”盧肇淵強行恢復鎮定,若無其事地說:“居然是我一個遠房表弟,尋到這里來了……你去把他們帶進來吧?!?/br>小廝應下,不多時便帶進來三個人。此時杭州城內已經宵禁,盧肇淵所住的瞻園內也只有幾許燈火,他看不太清那三人的容貌,只假意熱情地招呼著:“表弟啊,你怎么來了?”為首之人一襲黑衣,戴了頂帷帽,薄紗遮了眉眼,頗為配合地應道:“表哥,許久不見?!彼诜壳奥砸煌nD,身后的兩個隨從便知趣地后退了幾步,盧肇淵吩咐小廝道:“去帶這二位客人吃些茶點,我與表弟說些私房話?!?/br>小廝帶著兩個隨從離去,盧肇淵引那人進了自己屋內,謹慎地關上了門。盧肇淵長嘆一聲,低聲叫道:“圣上!”李羿陵摘下頭上的帷帽,露出一張俊美面容,他一回身,見盧肇淵已匍匐于地,連忙扶起?!氨R大人不必如此,快快請起?!?/br>盧肇淵借著屋內燭火,終于看到了這順頤帝的龍顏,自有淵渟岳峙之風骨氣度,他感嘆之余,又有種被逼上梁山之感。其實這是他二人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們的關系,卻不只是萍水相逢這樣簡單。朝中之人都清楚李羿陵有自己的內衛,卻不知道這內衛分為內外兩線。內線便是江棟卿手下的那支千人衛隊,而外線的內衛,分布散落于大周各處,多為四至五品的大臣,他們多受過皇上的提拔,但并不直接與皇帝接觸,只需配合內線的工作。盧肇淵曾任荊州司馬,與董之渙是同窗好友,他行事利落、頭腦靈活,登基之后,李淮景便擢他入京,此次又派其巡查江南,足見李淮景對其的信任和重用,然而李淮景和董之渙沒想到的是,盧肇淵是李羿陵父皇李乾禎派到荊州的耳目,專門盯著李淮景的一舉一動,后來李羿陵將盧肇淵收為內衛。此刻,這步從李乾禎在位時就開始謀劃的棋,終于派上了用場。二人在羅漢床兩頭落座,李羿陵安撫道:“盧大人不必緊張,此刻我已不在其位,我只想問問你,方才信上的話,后半句你可還愿意認同遵守?”內護一人,外安天下。這是編入內衛時的誓言,李羿陵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不再需要盧肇淵保護自己,只期盼他能履行安定天下的承諾。“微臣還有別的選擇嗎?”盧肇淵苦笑一聲,他知道面前之人說話客氣溫和,可心機深沉,已經給自己斷了后路。如果他不按照李羿陵所說的去做,過幾日,他是先帝內衛的事兒,李羿陵自有辦法讓李淮景知曉……到時候,自己三族的性命,恐怕都保不住。“盧大人……此事牽系數萬萬百姓的生命,事關大周生死存亡……”李羿陵嘆道:“若不是事情緊迫,我也不會冒險前來尋你?!?/br>盧肇淵何嘗不是個心憂天下的君子,他一咬牙,“您需要我做什么?”李羿陵簡單地將自己了解到的情況與其講述一番,盧肇淵聽到荻浦村、歸浪堂、打造戰船之事,驚得說不出話,他隨即深深低下了頭,“您說的這些,微臣竟一無所知!微臣……愧在其位!”“你剛到江南幾天,行動已經夠利落了。這些事情,也是我機緣巧合中探訪到的?!崩铘嗔甑溃骸艾F在你需要做的,便是盡快化解這一場危機。盧大人,我知道現在你還在著手徹查劉家,若真查出點什么,以你看,李淮景打算怎么處理?”“微臣的想法是鹽糧官營,但那位好像打算另尋一家可靠的商賈,經營鹽糧,作為內外庫的來源之一?!?/br>李羿陵長嘆一聲:“這便是我最擔心的,他肅貪手段強硬,不允許官商違紀勾結,但他自己卻成了最大的腐根?!?/br>盧肇淵也深知李淮景的貪婪和奢靡,點頭道:“確實如此?!?/br>“是哪一家商賈,你可曾知曉?”“臣不知,那家商賈是直接與皇上內帑總管聯絡的,想必已送了大量的金銀過去?!?/br>“也怪我當時把內帑金銀花了個精光?!崩铘嗔暧悬c后悔。“哪有,要不是您用帑銀充實軍備,西北之亂也難以平息?!北R肇淵看得通透。“盧大人,民為國基,谷為民命。你千萬守好這些糧谷,上奏陳情也好,故意拖延也好,斷不能讓糧車離開刺史府?!?/br>盧肇淵問:“若那家商賈又是陳、劉之輩,我再派府兵前去收繳不就行了?”“萬一他們拿到糧食之后直接燒毀,或扔與運河之中,你做何打算?”“怎……怎么會這樣?那不是白瞎了他們的銀子?”盧肇淵無法理解。李羿陵起身走到墻上的江南道地圖前,“他們費盡心機地設計陷害陳家,打造戰船,不就是為了挑起戰火,摧毀大周嗎?若鹽糧再到他們手中,杭州便已像一只待宰的羔羊?!?/br>盧肇淵道:“何不假意將糧車運出,順藤摸瓜,探出那家底細?!?/br>李羿陵搖頭,“還不是與他們正面交鋒的時候,現下杭州還勢單力薄,真動起手來,敵暗我明,也占不了上風,只能辛苦盧大人撐一段時間了?!?/br>盧肇淵應下:“微臣定當竭盡所能?!?/br>李羿陵頷首,又看著面前地圖上的海寧,此前的猜測仿佛愈來愈真切,他喃喃問道:“盧大人,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回圣上,已經八月八日了?!?/br>“八月十八潮,壯觀天下無?!崩铘嗔牾揪o了眉,“既然將柳朝宗帶去海寧,說明這段時間他們在海寧有所活動。盧大人,你對錢塘潮可有了解?”盧肇淵也走至地圖前,“回圣上,這錢塘河口呈喇型,澉浦處灣口狹窄,大量潮水涌入,水面會驟然壅高,摻氣翻滾,形成這天下奇觀?!?/br>李羿陵指了指臨山、澥浦、觀海衛等處的海塘堤壩,“若無這些堤壩,涌潮時會如何?”盧肇淵一驚:“那自是洪水泛濫,水淹萬鎮?!?/br>李羿陵愈想愈怕,他決絕道:“明日,你便派何冬前去海寧及海岸沿線各鎮,鞏固堤壩,全部石砌筑捍?!?/br>盧肇淵嚇出了一身冷汗,“您是說,他們會……”“我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