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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臻說著話呢,就覺出胸口一陣震動,酒交給秘書,掏出來一看,嘴角勾著笑了。他回他消息:怎么病了?蘇云臺捏著手機,這成精的老狐貍是故意的,只好老實交代:我屁股疼。宋臻在會場不動聲色,威嚴整肅,手上打的字卻十分不要臉:下回我輕點。蘇云臺窩在沙發里,看了半晌,想回復個“好”,又想回個“滾”,哪一個都不合適,他挑挑揀揀,最后只說:“我睡了?!?/br>宋臻關了機,手機扔給秘書,沒再回他。慈善晚會鬧到大半夜,賓主盡歡。游雪陪著自己的藝人在會場里敬酒,經紀人吃的都是人脈,不說能混個多熱絡,只求遇著壞事兒別再來一刀,圈里圈外,到處叵測,還是小心為上。等到司儀宣布大合照,晚會正式結束,她一顆心才踏實擺回了肚子里。人散得差不多,游雪也拎著裙擺打算回家找床,冷不丁地,手機響了。經紀人跟醫生律師一個樣,最怵手機突然響,一響就沒好事,一響就挨不著床。游雪掏出來看看屏幕,是宋臻打的。平日里這大老板難得給她一個電話,正經工作上的事都是秘書來傳,只有蘇云臺,能讓他親自吩咐。宋臻說得言簡意賅,讓她回去前,到餐廳拿個食盒,給蘇云臺送過去。老板發話只能照辦。一到餐廳,經理正等著呢,親自交到手里,還給她鞠了個躬。木頭的材質,死沉的一個食盒,提起來就勒得手指疼。經理也抱歉,說都是宋先生常點的,不敢怠慢。游雪更不敢怠慢,半拖半拎地出了會場,司機已經等在了車邊,就等著跑這一遭。嘉文統一配的林肯都停在這一片,來來往往接人送人,還有幾位的私車也在。上車之前,傳來低低的一聲笑,短促、動聽,還耳熟,游雪探頭一望,看到宋臻站在不遠處的拐角。他不是一個人,對面還站著逐日傳媒的老板。像慈善晚會這樣的場合,于她是擴人脈的,于明星藝人是露臉的,于宋臻這樣的,是談生意。眼下宋摯半退半隱,大有傳位的意圖,宋臻幾乎成了嘉文實質上的一把手,加上蒸蒸日上的墨令行天,他的工作量只增不減,往常他挨不到半場就能走,今天居然談到了現在,都到了車跟前,還沒完。逐日老板笑出了一串褶子,拿條帕子,就跟賣姑娘的老鴇一個樣,他突然從身后推出個人,直接遞到宋臻臂彎里。路燈光下,照出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子,長腿細腰,水靈靈跟嫩蔥似的,笑得太甜,露一口標致的小白牙。這人游雪認得,最近風頭頂盛,是逐日傳媒力捧的新人,叫陸小為,賣一個清秀乖巧的人設,粉絲很是吃這一套。宋臻立在暗處,看不清表情,眼眸垂著。陸小為也是上道,腰軟得如新抽的柳枝兒,自覺攀上去倚著。逐日傳媒的老板打著哈哈,嘿嘿笑,聲音跟個破喇叭。宋臻似點了點頭,隨后摟著人,直接上了車。浸yin多年,這一招她見得多了。有人為了名,有人為了利,有人為了權,兜兜轉轉,無非是各取所需,天性作祟。何況是到了宋臻這樣一個位置,生殺予奪,加膝墜淵,都是一句話一個眼神的事。她不該忿忿,也沒資格替誰不平,可食盒提在手里,蘇云臺萎頓的聲音響在耳邊,宋臻的車猶在眼前。當胸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她突然覺得辛酸,她突然覺得悲哀。原句三毛的,我笑,便面如春花,定是能感動人的,任他是誰。tbc.第2章蘇云臺住在市區,離墨令行天的大樓不遠。這一帶臨著江,又在金融中心旁,本就是頂金貴的地皮,加上開發商財大氣粗,實打實是拿錢砸出來的樓盤,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透著富麗堂皇,名字起得也飛揚跋扈,叫帝王令。一進大廳就有個巨大的水幕,從外頭引的活水,一天到晚汩汩不停,兼帶著還養鯉魚。蘇云臺占了最高的一層,視野好不說,還帶個空中小花園。若是在夏日里,往樓頂一站,江對岸的萬家燈火如在腳下流動。住這樣的房子需要心氣,蘇云臺是沒有的,其實這房子也不是他買的,是宋臻大手一揮,送給小情兒的見面禮。游雪從電梯出來,屋子里沒開燈,但客廳里有光。蘇云臺趴在沙發里,果真病歪歪的,身上搭著兩條毯子,拿遙控器的手垂著,在看電視。游雪瞥一眼,播的正是嘉文慈善晚會。“別看了?!庇窝┓畔率澈?,“發燒了嗎?”蘇云臺掃了一眼食盒,嘴里支支吾吾應一聲,也聽不真切,翻了個身坐起來,電視光一照,臉色泛紅。游雪走過去按額頭,覺出他真在發燒,眉尖立馬蹙起來。蘇云臺腦袋一晃,躲開手,“怎么樣?真病了,沒騙你吧?”游雪嘆氣,深深望著他。這一望倒把蘇云臺弄得不好意思,他笑了笑,伸手打開食盒的活扣,“也沒什么大礙,你不要多想?!?/br>“老家伙!”左右忍不住,游雪罵道:“真是要死了!”蘇云臺專心致志翻吃的,“罵你老板,不要命啦?”命還是要的,游雪無話可說,看蘇云臺把吃食一一擺出來,魚子醬蝦仁,鮑魚雞粒酥,龍帶玉梨香,鋪了一茶幾,就蘇云臺這個身板兒,這一桌喂三個他都夠了。蘇云臺問游雪吃不吃,自己先挑了一滿碗白粥端在手里。游雪喝了一肚子酒,擺手說吃不下,坐在一邊沙發里看著他搗碗里的粥。大抵是臉上表情不太對,蘇云臺撩著眼皮看了她好幾眼。最后他放下碗,說:“真的,我有分寸,我自己愿意的?!?/br>游雪心說你愿意個屁,你渾身上下從腳趾頭到頭發絲都透著不愿意,想誆誰呢?她懶得拆穿他,拆穿也沒用,興許這么多年過去,蘇云臺把自己都誆住了。蘇云臺原本不是這一行里的,要按著他自己的軌跡走,這一輩子也不會踏進這個圈,更不會遇上宋臻。他身世不打眼兒,尋常人家出身,但自小學習不錯,年年能捧個大紅的獎狀回去,要是不出岔子,他能一路尋常地走下去,考個好大學,找一份不錯的工作,到了年紀,再尋個門當戶對的女朋友,娶妻生子,供養父母。這世上千千萬萬人走過的同一條道兒,他愣是沒趕上。蘇云臺大學最后一年,家里出了事。他父親蘇召清犯渾,出軌,鐵了心要離婚,母親溫遙不肯,兩人吵了鬧了大半年。變了心的人,哪里是吵鬧有用的,一句兩句三四句,到最后聽在蘇召清耳朵里又哀又怨,喪氣得招他煩,邪火一竄,就動了手。等他停下,溫遙已經倒在了血泊里,他手里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