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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燕常去練武之際,他也曾在此處細細搜尋,卻并未尋著甚麼痕跡。想想也是,若是何燕常果然隨身帶著那刀中之物,必然藏得極其隱秘,不會輕易教人尋找。他與這個人同床共枕,如夫妻,如師徒,如主仆,如兄友,無論如何,畢竟已有七年。可何燕常若是不想教他知曉,瞞他七年,卻也輕而易舉。就譬如那幅秋雁南歸圖後的麒麟刀。在教中時,他一刻也不曾松懈,醒時夢時都是此人,好好侍奉了他,武功要精進,教中事務也要一一謹記,要做之事,一件件一樁樁,竟然沒有甚麼時候是松懈了的。他的胸口,總是緊緊的繃著一根弦,七年說長不長,光陰匆匆而過,可他卻覺得彷佛過了數十年之久。只是,他連父母的容顏都已模糊,卻把這個人的面容記得無比清楚。便是閉上雙眼,也能絲毫不錯的描摹出來。沈夢回過頭來,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之前在荒山之中,他身受重傷,守在山道上,想要截住此人,可是當真遇到又要如何,他卻不曾想過。傷口疼痛起來,他也曾模糊的想過,為何便對這人念念不忘?想殺殺不掉,想放放不下,總是不甘心。其實在教里看到那把麒麟刀時,他已經隱隱的有所察覺,七年前沈家那場滅門慘案,或多或少都與何燕常有些干系。可他卻還是不能死心。那時一怒之下竟然刺穿黃諶,已是不該,事後卻又發起昏來,將這人挾持而去,還寫了解藥的方子留下,不是蠢,還是甚麼?便是明知生死難卜,明知這人或許便是仇人之一,明知這人為了黃諶,只怕早已恨他入骨,他還是想要何燕?;钪?。他想要這個人好好的活著,活著等他回來。在那之前,他甚麼也不想想,甚麼也不愿想。可是如今他已回來,何燕常卻不認得了他。他想大笑,卻又想要大哭,心中苦澀怨恨,歡喜慶幸,連他自己也不能一一辨明。五3他在慶王府里中了改頭換面的尸面毒,身負重傷,便是得了續命丹,卻也不過保得一時不死罷了。他一路歷盡苦難,掩人耳目的走來此處,又苦苦的守在黃諶殞命之處,一心要尋到何燕常的下落。他深知何燕常的性情,若是這人果然安然無恙,必然會回來祭拜。那時身在荒山道中,他的確是一心想要找到何燕常,可他卻并不曾想好,若是當真被他尋到,又該如何?他自然也知道小王爺打得甚麼主意。只怕時候一到,他回不回慶王府,是否當真獻上刀中之物,想來都是死路一條。不過是早死晚死罷了,好死歹死的區別罷了。他其實也想知道刀中之物究竟為何。若是當真能夠尋到,未必不會是一件絕處逢生的事。可是他尋遍了此處,卻偏偏尋不到。起先他疑心是被何燕常藏了起來,後來一想,卻覺著不應該。何燕常的性子,是有些淡然。金銀一類,并不放在眼中,武功等等,也不覺著寶貴。沈夢為了這個,便有些忌憚何燕常。何燕常教他武功劍法的時候,先教他劍訣,卻并不示范與他,教他自行舞來,自己卻在一旁觀瞧。幾句劍訣,他要揣摩許久,才能在何燕常的面前舞過片刻。若是何燕常贊他,他便能情不自禁的歡喜數日,若是何燕常沉吟不語,他便猶如入魔的一般,翻來覆去的把那幾句劍訣默默咀嚼。何燕常很是中意他的容貌,其實他也是知道的。便是起初還不大明白,後來,卻漸漸的都知道了,也懂得怎麼用。有時他略微低一低頭,抿一抿唇,彷佛有些害羞似的,何燕常便輕笑起來,抱著他的腰親他,一直親到他喘不上氣來為止。所以他想要看何燕常舞劍時,便如此這般的低聲請求。何燕常被他如此央求,便會緩緩舞劍與他看,彷佛親身傳授的一般。只是到底還是心不在此,有時等他練過片刻,便哄他回房,不過是想著云雨之事罷了,或者有時并沒甚麼興致,又是晴好的天氣,便隨意的靠在武場的青石上睡著了,從來都沒有耐著性子看過他練畢。他自知寄人籬下,也不愿開口乞求再多,但有時他自覺領會不好,便忍不住焦躁了起來,常常背著何燕常,偷偷的起來去山中練劍,只是何燕常在煙雨閣中過夜的時節,他還是收斂的,不敢那麼的放肆。有一夜他陪何燕常飲酒,喝得有些過,昏昏沉沉的,清晨起來,竟然就翻身起床,披衣拿劍,想要出門去練劍,何燕常被他驚醒,默默的看他片刻,便不聲不響的著了衣裳,跟在他身後,隨他出了門。沈夢見他也走了出來,才大吃了一驚,何燕常卻只是微笑,摸了摸他的臉,同他說了一番話,讓他一生都銘記在心,受益匪淺。何燕常的手輕輕的按在他的劍上,然後摟他入懷,用衣衫將他裹住,才說:“你看見這庭中的梅樹了麼?”沈夢不知所以為,只是僵硬著點了點頭。何燕常親了親他的發頂,這才對他說道,“你看花匠栽花之際,每一株都沒甚麼不同,一樣施肥,一樣纏枝,一樣修剪,是不是?”沈夢渾身一緊,竟然想,他不是說我天生便是舞劍的麼,怎麼此刻又說這話?手心里竟然都是冷汗,驚慌了起來,以為這人嫌棄他的資質,不肯再多教。何燕常見他渾身繃緊,便笑了起來,揉了他腰間一把,沈夢滿臉通紅,咬緊牙關,朝後靠去,如他所愿的一般,軟軟的靠在他的懷里。何燕常握住了他的手,教他拔出劍來,又教他輕輕撫摸劍身,然後才說:“你看梅樹長成之後,枝干崎嶇,各有異同,梅花開時,更是千姿百態,可哪一株,又不是梅樹呢?”沈夢的手指按在冰涼的劍身之上,又被何燕常擁在懷里,溫暖和寒涼之間,心底的煞氣似乎終於淡去了許多,只是何燕常的話說得太過隱晦,讓似乎隱約有所領會,卻又不大明白。何燕常親了親他的發頂,然後才柔聲說道:“同樣一把劍,你使來,或者我使來,也許大不相同,卻未必不好?!?/br>沈夢怔了一下。何燕常握著他的手,一直教他摸到劍尖,然後才說:“枝干橫斜,不過是梅樹的不同,待到開出梅花時,卻也沒甚麼分別。劍訣劍法,也是一般。你若是用心領悟了,化為已用,等用到的時節,便不會有甚麼差別?!?/br>沈夢的呼吸急促起來,突然喃喃的說,“我,我還是不明白?!?/br>何燕常握住他的手,將劍身送入鞘中,然後突然將他連身抱起,沈夢一時驚慌,卻沒有掙扎,反而伸出手去,勾住何燕常的脖頸。何燕常不由得輕聲低笑,說:“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