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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比他知沈夢,要深得許多。他想他終此一生,只怕都不會忘記在香雪山莊里遭受過的那一切。四周是死一般的靜謐,沒有一絲聲響,眼前是墨一般的黑,沒有一絲的光明,他落在那無底的黑獄之中,心中竟然是從未有過的恐懼。他年幼時便步入江湖,也曾受過重傷,也曾中過劇毒,就連沈夢害他內力盡失,不得不在雪夜之中潛逃之時,也不曾有過此刻這樣渾身發冷,深深懼怕的念頭。他被緊鎖在密室之中,雙目失明,兩耳失聰,不能看也不能聽,不知晝夜長短,不知日升日落,只怕活埋的滋味,也不過如此。沈夢想出這個法子來折磨他,比那些皮rou之苦,迷情之毒還要狠。他把沈夢看得低了。他年少時行走江湖,也有幾次落入絕境,以為必死無疑,卻也絲毫不曾退卻。羅鐵生一刀刺入他心口時,他正年少,不懂懼怕,只是傷心。他做了一教之主,也曾多次與人約戰,刀劍無眼,猶如飛光,卻也從來不曾怕過。可在香雪山莊的那間密室之中,他卻當真的怕了。他看不見,聽不到,可時光還是一寸寸從他的指縫溜走,猶如他心中微弱的期望一般。密室里無有人送來飯食,也無有人打開門鎖,何燕常摸遍了密室里的每一寸,最後在那道門前站住了。手腕腳踝上的金鏈堅不可摧,必然是什麼難得一見的金材鍛造而得,面前的門掩得極緊,用盡全力,卻覺不出這門有一絲的松動。何燕常終於走回花床,這里若是黃諶一手所造,這床也應當與當年那張一般無二才是。何燕常伸手在床頭摸索,慢慢的旋開了機關,從露出的淺槽里摸出了幾丸藥,放在鼻下輕輕的一嗅。不過是催情動性的藥罷了,何燕常幾乎就要將其捏碎,可是轉念一想,卻還是留住了。那時的情景真是可怕,明明只是受了一些體膚之毒,失了內力和五感,被囚在密室之中罷了。他明知沈夢絕不會留他一個在這里獨自死去。沈夢想要看他低頭,想要看他出言乞求,想要報復他,想要羞辱他,想要一雪前恥罷了。可是身處那種沒有盡頭的等待之中,便是心中再明白,卻還是忍不住在這一片黑寂之中生出許多可怖的念頭來。他果然怕了,不只怕了,還在那沒有日夜的黑獄之中,生出了暗暗的絕望來。他在這世間見過的毒也多了,只是沒有一樣,毒似沈夢的心。他曾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沈夢前來,他要如何。他先是不甘,不肯去想這樣的事;然後便是焦躁,奇怪沈夢為何仍是不來;到了最後,他幾乎絕望,只想沈夢早一日來。這種無形而又漫長的折磨,果然逼得他無路可走了。到了最後,他已失了力氣,只能在躺在花床之上靜臥不動,積蓄力量。他在等沈夢出現的那一刻,可他心中早已狂躁不安,再也不似從前了。他原本以為他很疼沈夢的。他可以吩咐木盛,教他暗中輔佐沈夢,讓他坐穩教主之位。他可以對趙靈說,我們不再回去教中,沈夢之事,也休要再提。他可以對羅俊青說,他是我枕邊之人,不過是一時之性,所以與我翻臉罷了。可沈夢終於出現在這密室之中,伸手撫上他的臉,然後扯開他的衣衫,指尖輕輕掠過他的胸口時,何燕常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冷掉了。沈夢身上有種特別的味道,雖然極淡,卻能嗅得出來,彷佛清晨林中的氣息一般,他曾經很喜歡的。何燕常曾以為這是他日日清晨起得極早,自山道而上,去聽松亭里練劍的緣故。後來有一段日子,那大約是他最為沈夢著迷的時候。他夜夜的把沈夢留在身邊,也不許他早起練劍,只讓他陪在自己身邊。真是奇怪,沈夢身上還是有這味道,彷佛葉尖的露珠一般,那種乾凈的氣息讓他迷醉,就猶如沈夢一般。無論被他要過多少次,仍是那種青澀羞窘的反應,總讓他忍不住微微的心動。他那時候很喜歡親沈夢的眼睛,然後親著親著,便會毫無節制的把沈夢要了一次又一次。沈夢會緊緊的閉著眼,抿緊了嘴唇,可是眼角卻泛著微紅,被他弄得情動之時,頭會情不自禁的朝後仰去,露出那一段雪白的頸子來,讓他肆意的親吻,然後留下許多曖昧至極的痕跡。其實那時候,他的確是很為沈夢著迷的。二十四中可是沈夢還是來了。如他所料的一般,果然還是來了。何燕常的心口都是冷的。他從來沒有這樣的失望過。他明明等這人前來等得無比郁躁,幾乎失去了平常心,可沈夢終於來時,他的心卻也定了。沈夢也不過是不甘罷了,如今留他不殺,只是想要在床榻之間將他羞辱一番而已。若是無此一番事,其實他想他并不在意。沈夢生得實在太好,同他交歡便是人間美事,龍鳳顛倒,其實也沒甚麼要緊。只可惜他如今的心境,與七年之前相較,卻已是大不相同了。何燕?;叵氘敃r之事,也不免有些意外。他將那催情之藥藏在袖中,又用指尖一一碾碎,然後點在沈夢的衣衫之上,只是究竟會是怎樣,他心里卻也沒甚麼把握。他是不曾料到,他居然會那樣輕易的得手。雖不至於要了沈夢的性命,卻也足夠沈夢元氣大傷,休養許久了。況且他指尖都沾滿了藥粉,插入沈夢天突xue中,只怕效力更加可怕,沈夢又是一個有些潔癖的人,若是與旁人媾和,只怕比殺了他還不如。那一日沈夢震怒之下,一掌擊中他心口,險些要了他的性命,只是卻仍不曾死。那時何燕常獨自一人坐在密室的角落里,雖然胸口生疼,幾乎不能吸氣,可卻覺著豁然開朗,便在那密室之中暗自大笑,原來他還是不能茍且偷生。他以為他甚麼都不在意,卻還是不能低頭。既然如此,生與死,又有甚麼可執著的,不能低頭,又談何求生?倒不若順其自然,靜觀其變的好。他自此盤腿打坐,平心靜氣,只在心中默念羅鐵生當年教授他的刀訣,然後在冥想之中一招一式的默練了起來。那時他以為他同沈夢之間,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了。沈夢必然要殺他泄恨的,他不是被人抬出去,便是沈夢來不及殺他,便已喪命。只是不知怎的,他居然落在黃諶的手中。這人神智已然失常,替他取了個年輕俠客般的名字,叫做何劍,天天如此喚他。又日日與他同起同臥,彷佛對情人一般親膩的待他,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