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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認命的丟下筆,跪坐在啵啵床上,雙手合十的拜了又拜。漫天神佛保佑,千萬讓顧策這一次能馬到功成,能順順利利的一舉拿下秀才功名吧。 只有她知道,機遇不等人,今年能得中,和以后再中,境況可是大不相同的。 她從前曾聽顧策說過,他當年是一步錯過,步步錯過。等到他最后一步一步考到了京城,朝堂之上早已經因為思齊太子之死和太成帝的日漸老邁昏庸大變了模樣。 困在畫中的那些年,蘇染染也不止一次聽顧策和同僚友人談起提攜新人之事,說是希望他們這些小輩能一路走的順遂一些,不要像當初的他們那樣艱難。 每每此時,那些人就會為顧策惋惜,說他當年若是能早幾年下場,說不定就能趕上先帝大力提拔寒門人才的機遇,后來也不會如此艱難。 再者,當年父親拿不到補償銀子,還被那鏢局把罪責都推到了身上,家中小院都賠了出去,顧策是受刺激最深最自責的那一個。他不只一次說過,若是他沒有因為一心讀書而疏忽家里就好了,若是他能早日下場考取功名,哪怕只中了秀才,那些人也不敢如此輕賤他們。 熬過了第一日,家中人總算淡定了一些。蘇染染為了有事可做,就拉著蘇娘子一起,商量著要給金夫人腹中的孩子再添一份禮,還要給金子洛一家也備份禮的事。這次顧策他們考試這幾天,都是住在人家家中,多蒙金縣丞和金夫人照顧,省了這幾個趕考學子許多煩憂。放榜之后,不管成績如何,她們也要有所表示才好。 蘇染染覺得,金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所以她們要送,還是送一些自己擅長的,比如繡品和衣裳首飾,最為合適。至于金縣丞父子那份,就等顧策回來再定。 因為和如意繡坊合作的事,家中好的繡線等所需用品都是現成的,最后就定了由蘇娘子給金縣丞的夫人送一扇桌屏,再附一套銀飾。 蘇染染自己不敢碰針,就在旁邊給她娘打下手。 石青上門來的時候看到了,接連兩日都主動過來幫忙,到了第三日,蘇染染竟然委婉的開口勸她還是先忙自己的事要緊,不用再過來幫忙了。 石青笑而不語,下晌的時候又來了,蘇染染沒有再說什么,卻不再像從前那樣因為石青在這里,就事事都顧及她的感受,甚至連自己手頭的事都放下了。 蘇娘子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越發疑惑。知女莫若母,她早就發現了,最近女兒與石青不像從前那般親密了,雖然也會說說笑笑,但就是感覺不太一樣了。之前她一直以為兩個人鬧了什么小別扭,現在看著卻是不像。 這一日,等到哄睡了兩個兒子,她就特意去了女兒房中,開門見山問了蘇染染。 蘇染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笑道:“還是娘厲害,這都看出來了。其實也沒有什么事,就是覺得阿青姐和從前有點不一樣了。有的時候,她看我的目光還怪怪的。我能感覺到,她心里和我已經不像從前那般要好和親密了,我試了幾次,也不愿意一直上趕著湊上去了?!?/br> 因蘇染染也說不出具體事例來,蘇娘子便只泛泛的說了幾句諸如兩人一起長大情誼難得,要好好相處的話,就回屋去了,還當做笑談一般跟陳大勇提了幾句,自己卻下意識的受了蘇染染這些話的影響,忍不住留心起石青來。 蘇染染會下意識的與石青疏遠,是因為她終于想起了那件被她遺忘了的事情,也終于解開了她一直覺得上輩子家里銀子對不上數的謎底。 上輩子,大概就是年底的時候,她爹有一段時間和石家伯父走的挺近的,兩人常常一塊出門,還經常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后來,她爹有一天就拿回來一本書放到了顧策的書房,說是要給他一個驚喜。 偏巧那幾日她一直纏著顧策教她畫畫,顧策被她纏的煩了,就找了借口在徐夫子家住了好幾日才回來。 顧策回來之后,自然發現了那本書,也發現了那本書被人弄濕過,有幾頁墨跡都污損了,看不清原本的字跡是什么了。 蘇染染看他氣的發抖的模樣,嚇了好大一跳,趕緊站出來承認了錯誤,說是那本書是她去他書房找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弄濕的。 她想起來,那日顧策咬著牙瞪了她許久,然后才慌慌張張拿著那本書出門去了,又是好幾天沒有回來。 其實那本書不是蘇染染弄濕的,而是石青弄的。 那段時間她總是趁顧策不在家,跑到他的書房中看畫。有一日石青來的時候,她正好也在書房,石青就進去找她,兩個人一起在書房呆了大半天。結果石青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直發呆,還失手打翻了茶杯,弄濕了那本書。 石青看到弄濕了書,當時就嚇壞了,一直哭著說對不起,還苦苦哀求她不要將事情說出去,最后是蘇染染答應了她,若是有人問起,她就說是自己弄濕的,石青這才不哭了,腫著眼睛回家去了。 后來,石青還因為這件事,送給了蘇染染一個繡工特別精致的荷包,還頂著被孫氏罵,主動上門來陪她玩了好幾天。 這件事,原本蘇染染早就不記得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那本書有多珍貴多值錢。 直到石大富年前的時候上門來,和陳大勇說他將那搬家的大活給推了,就因為害怕中途出了閃失賠不起,然后順嘴提了一句什么青山居士的名號,被顧策聽到了一臉羨慕,說那是當代一個大儒,人家的隨便一本文集都值上百兩的銀子。 顧策還夸了石大富有大將之風,拿得起放得下,語氣里對他推拒了這筆生意的做法滿是贊同。 蘇染染也是后來才想明白,對方這樣的人家,會找人幫著運送東西,這事本身就有點奇怪。按說這樣的人家,自己府里就有家丁護衛,根本犯不著出去找人護送啊。 她當時聽了這番對話,就愣在了當場,終于想起了那本書的事,還有那本書上青山居士的印鑒,更想起了石青來找她玩那幾天,她爹娘好像都正好去了石家串門,一呆就是好久。還有那年春節,一家人除了她連新衣裳都沒做,她娘還不讓她再靠近顧策的書房了。 她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經過,也猜出了她算出來的家里莫名少了的至少一百兩銀子哪里去了。 上輩子,石大富應該是接了這搬家的生意,還和她爹一起開了人家的箱子拿了那文集給顧策和石大寶。然后,因為她替石青認下了弄濕書的罪名,她爹娘替她賠了這筆銀子,卻瞞著她這件事沒有說。 從前的她,真的是又蠢又無知又不懂事。 從她記起這件事起,每次見到石青,就情不自禁的會想,這一切阿青姐是不是都是知情的?關于那本書的價值,還有后來她家賠付銀子的事,她都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