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7
軍只是隨意走走,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便是?!?/br> 軍隊傷亡多為箭矢所傷,收容營并不算大,因而能住進這里的,多為本隊重傷成員,甚至有不少斷胳膊斷腿,正在修養的。 走到盡頭,卻見一才十三四歲的少年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胸口裹著白布,浸得通紅,氣息潺潺,只是一雙眼睛烏黑明亮。 見到蘇念走到他身邊,連忙就要起身道:“大將軍!” 蘇念皺了眉,將人扶了下去:“莫要起身,當心傷口撕裂?!?/br> “是?!?/br> 見蘇念皺眉,臉色清冷,一身氣勢更是清冷非凡,少年心里膽戰心驚地,帶著些許崇敬畏懼的目光看著蘇念。 他曾見過這位將軍,只是離得極遠得看了一眼,便是終身難忘。 她稍稍緩和臉色,將一瓶傷藥遞給軍醫,隨后問道:“方年幾何?” 少年一愣,似乎沒料到蘇念問自己這個問題,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情,哆哆嗦嗦回答道:“虛,虛歲十四?!?/br> 大梁規定,年十六歲者才可納入募兵范疇,這孩子不過十四,便出現在傷病庵廬中,各地征兵者,陽奉陰違,亂抓男丁,實在過分! “你家中,還有幾人?” “回將軍…就,剩我和哥哥了,哥哥之前去了并州服役,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這小子,去年就來軍營了?!币贿叺能娽t也眼底不忍,嘆氣道。 當下各郡哪里都在忙著招兵買馬,誰管得找律例怎么說,自然是能抓得就抓,別說十四了,他連十二歲的傷員都見過。 與軍醫簡單交流幾句,蘇念自然猜得到究竟是怎樣的情況,多留了一些上好的上藥,讓他好好照顧,回到營中,召了武將,就一件事情。 裁軍。 照蘇念的話就是: “十二三歲,牙齒尚換完不久,槍都舉不起來,要他們何用?” 這事情瞬間各軍士之間引了場轟動。 大梁用得募兵制,可沒兵役期滿就能回家的說法,別的不說,單論怎么送這群人回家,就是個大難題。 各郡縣亂抓男丁,多得是十來歲的孩子還沒到年限被迫參軍。 就算蘇惜瑤的大將軍府未管這么多,州郡異心早起,編入蘇軍的,有不少這部分幼童。 自然是有人反對的,軍師姚業蹙眉道:“如今匈奴方退,這些兵卒來自各州郡,所費功夫,怕需不少。且募兵已久,斷然沒有回鄉的道理,此先河若開,軍中恐有變動,眼下匈奴潰散,乘勝追擊才是上策,請將軍三思?!?/br> 武琿在一邊贊同地點頭,諸將也是這個意思,只有一個年輕將領忽然出聲,語氣中盡是肅殺之氣:“變動?違命者斬,何須多言?!?/br> 蘇念順著聲音看去,下座一個黑甲年輕將軍,黑發棕眸,模樣俊朗,只是眼底一片冷寒,話說得平靜無奇,心中當也是如此所想。 此人名為云千盡,字雪尋,是武琿的副將。 說是在這次匈奴一戰,千盡殺敵無數,很受武琿器重,不過數日時間,便提拔到了驃騎將軍副將的位置。 如此神情,到讓蘇念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蘇念微微皺眉,她總覺這人不對。 明顯他這種態度,在場是有人不高興的,車騎將軍常奕言皺眉:“軍心若亂了,可不是單純斬殺解決了得?!?/br> 不過轉瞬,蘇念回神,舉手止住,示意他們不必繼續爭吵。 她攤開面前平城地圖,指著軍營旁邊的荒地道: “我并非讓他們回鄉,而是另有安排。數日前,我方才派人在閑暇時將此地開辟出來,若無其他時,留這些人在這里務農,負責后勤運輸即可。諸將可有異議?” 云千盡掃她一眼,淡淡道:“無?!?/br> 常將軍見他如此態度,立即炸了毛:“…你小子,怎么對大將軍說話呢!” 云千盡抬頭,棕紅眼底極冷,偏向暗紅色的瞳仁里皆是傲慢與輕蔑之色。 仿佛在座之人皆是草芥。 常奕言本是一等一的武將,自然也有武將通病心高氣傲與莽撞,手搭在劍上,就要動手,倒是一邊的武琿上前打圓場。 “哈哈哈哈,初生牛犢不怕虎,千盡就是這個脾氣,年輕人肝火旺盛,請大將軍贖罪,奕言兄,您也可別怪他?!?/br> “無妨?!?/br> 見蘇念不曾怪罪,常奕言冷哼一聲,也不做動作。 “此事便如此說定,正值清明,也到了播種時節?!?/br> . 眾將散后,獨武琿留在帳中,神情莫名。 “大將軍,末將可問一言?”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碧K念攤開地圖繪卷,視線落在匈奴境內,神情冷淡,“你是想問,匈奴落敗,我為何不如往常乘勝追擊?!?/br> 武琿見她點出自己所想,也不扭捏:“匈奴這次來襲,無疑堵上身家性命,單于被擒拿,更是潰不成軍,眼下他們未曾跑遠,大將軍若前繼續出擊,不說一舉殲滅匈奴全境,至少能佑大梁百年天平?!?/br> 蘇念聽他說完,平靜道:“然后呢?” “然后?”武琿一愣,“這不就足矣?” 蘇念搖頭,眼底一片清明:“你可想過,匈奴明明方才兵敗不久,此番為何敢還敢出擊,且速度如此之快?” 武琿不是傻子,蘇念這么一點,到真考慮到其中微妙之處來。 末了,他神情一怔:“您是說…營中有內鬼?” 蘇念搖頭:“不是營中,而是大梁?!?/br> 她嘆了口氣,看著北境數郡,悠悠道:“天下苦于苛政□□已久,州郡勢力過大,朝廷腐敗,丞相已逝,朝堂即將大亂。今日追擊,只怕日后后方起火,更是難辦?!?/br> 武琿默言片刻,隨即,垂眸長嘆一聲,目光灼灼銳利,一擺手道:“武琿,明白?!?/br> 他頓了頓,繼續道:“琿自會好好盤問呼和全,大將軍去做便是。我等性命,可都是大將軍從戰場上撿回來的,自然任聽大將軍吩咐!若有不服者…琿,會第一個替大將軍解決?!?/br> 他是蘇家的家臣。 是蘇惜瑤的父親一手從一介小兵提拔到驃騎將軍的位置上的軍士,沒讀過幾天書,不知道那些君君臣臣亂七八糟的到底。 天子遙遠,君臣之間,他永遠站在蘇家這邊。 數年前,蘇家滅門,蘇惜瑤為蘇家遺孤,卻受京城眾貴排擠刁難,不僅未有尊重,反受讀書人嘲弄,受帝王梁琛苛責。 彼時他就想過,他們守護的到底該是腳下塵土,還是在朝天子。 數月前蘇惜瑤退敵黑狼山外,回京卻被迫奉旨意為妃,一身武藝被廢,他自當怒火沖天,可又無可奈何。 兔死狐悲尚且一哭,何況他們本就是跟著蘇惜瑤混戰沙場的降臨。 蘇惜瑤這些年不要命一般的打仗,方才在場眾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