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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毅的影子。他張唇,喉嚨里發出沙啞的氣音。白毅貼近他唇畔,聽到他說。“阿毅?!?/br>白毅觸電般彈開?!澳恪苯兴⒁愕娜瞬欢?,都是親近之人。父親母親早亡,將軍府老管家不在了,白毅沒有兄弟姐妹,友人倒是多,大都是酒rou朋友,當年聽聞他棄城而逃傳聞后急于與他撇清干系。少數為他說話的友人,死的死散的散。“你把我忘了?!焙谝氯溯p聲呢喃。“你怎么可以,把我忘了?!鄙咸舻难畚卜杭t,黝黑的眼珠潤濕,“阿毅?!?/br>“白毅,你發什么愣!”本該困在雜物間陣法中的言禮出現在小院內,白毅回神,想起該做的事情,咬牙,身形放大,紅纓槍直指黑衣男人。尖銳的槍尖在月光下寒意凜然。白毅持槍而立,寒風中少年將軍的臉英氣逼人。“我最后問你一次,你,到底是誰?”黑衣人半撐起身體,簡單的動作耗費了他大半體力,他支撐的手肘在發抖,眼睛死死盯著白毅,聲音因為強忍巨大的痛苦嘶啞著:“你要殺我?”他情緒很激動,說幾句話及開始急促喘息:“為了誰,為了言禮,還是為了沈深?他們算什么東西!”言語中憤恨、嫉妒、怨毒。涉及到他的主人,白毅握緊了槍桿,此人對主人抱著極深的敵意,他應該殺了此人,為主人排除后患。對,他應該這么做,這是正確做法。“白毅,動手!”言禮厲聲道,他上前,推了白毅一把,“再等下去,我們一個也走不掉,你難道還看不出來,此人城府極深,手段多變詭譎?;钍皇?、還有這宅子里的老鼠精,都是他的手筆,留下此人,后患無窮,你動不動手?不行那我來?!?/br>“不?!卑滓銛r住言禮,冷下眸子,“我來?!彼o過他機會了,既然說不出自己姓甚名誰,就別想依著所謂的當年情誼和他攀扯關系。白毅腦子里濾過一個個熟悉又模糊的面孔,他喜歡過的,厭惡過的……沒有一個人和眼前的人合上。“呃……”紅纓槍刺入胸膛,黑衣人痛苦悶哼。眼睛睜大,定定地望著白毅,苦痛,恨意,還有不敢置信。眼白上布滿紅血絲,俊美的臉染上陰郁猙獰。一絲鮮紅自嘴角滑落,他竟然咬破了舌尖。穿過心臟的紅纓槍讓他疼的說不出話來。白毅抿唇,避開那復雜的視線。抽回紅纓槍,地面沉悶一聲響,黑衣人倒在了地面上。鮮紅的血液從傷口流出,濕了地面。白毅背對著黑衣人,靜默了許久,一直到身后的人沒了動靜。言禮不放心,上前去探了探人的鼻息。確認呼吸停止,心臟不再跳動。那一槍破開心臟,干凈利落,言禮看向白毅,他還擔心這人會動搖,好在他還是分得清輕重。他們的計劃成功了,言禮一開始,就盤算弄死這人。這人心思太深,他對白毅有著病態的占有欲。言禮越是觀察此人越是心驚,這人聰明,在入殮一道上的造詣很高,和他的主人沈深比較,誰更強,言禮無法定論。但他和沈深不一樣,沈深天賦高,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不是那種所謂的提起利用逝者遺體就唾棄的正道人士,他心里有一桿秤,維持著難得可貴的生而為人的道德底線。言禮望著地上的尸體,而這人,他沒有底線。他行事全憑喜好,又修行的入殮一道。被這樣的人盯上……是件麻煩的件事。言禮縱橫官場多年,且不談此人給他們帶來多少次危機,有把危險扼殺在萌芽狀態的機會,諫官言禮,絕不會手軟。他對背對著這一幕的白毅道。“我們該……”走了。剩下的話被掐住脖子里手扼在喉嚨里。言禮想回頭,整個人被掐在脖子上的那只力大無窮的手禁錮住。身后的人察覺到他的意圖,言禮細瘦的脖子“咔嚓”一聲,他的脖子被硬掰回頭,看到了背后的人。而后,軟軟無力的垂著,頸椎斷了。原本該躺在地上的人站了起來,胸口破開的洞還在。他一張臉上月光下更顯妖異了,唇角被鮮血染紅,眼睛里瞳孔散開。膚色由人的玉質變成了和他們活尸一樣了無生氣的慘白。言禮微張這唇,失策了。黑衣人的眼睛冰冷無機質,凝視他的眼神,像是在凝視冰冷發臭的垃圾。他的手落在言禮的腰間,上頭有十字交叉的縫合線,將生前因為腰斬而亡的身體連接起來。“有個人,用自身魂靈為代價跟我做了個交易,為了保住你?!焙谝氯说?,“言禮,拋開私人感情不談,你是得意的作品之一,可你不該激怒我的?!?/br>言禮是活尸,不該感到痛的。此刻,他感到來自腰間,那黑衣人手觸碰到的位置。傳來多年前身為人才能感知的,刺骨疼痛。他抖著手,對著背后的白毅做了個撤退的手勢。白毅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真是最壞的情況啊……言禮朦朧中想到,腦子里混沌著,身體不聽控制了,一幅幅畫面在眼前走馬燈一般播放出來,畫面里清晰出現了沈深、出現了白毅、甚至一閃而逝了白滇臨。畫面在繼續前推,沒了沈深和白滇臨,環境變成了恢弘大氣的朱漆柱子金鑾殿,有看不到面孔的人,也有在朝堂之上和他針鋒相對少年將軍白毅。畫面閃爍,模糊出現漆黑陰森的處刑室,一個抿著唇一身血腥氣卻偏偏不肯對行刑的固執青年,他的臉從陰影里露出來,從斑駁不清到清晰可見。言禮恍惚間想,啊,原來是長這樣來著。畫面到此變黑,一切戛然而止。儒服大袖中,細細的手腕無力落下,一張被燒的焦黑只余下一個小角的羊皮紙,脫離了袖洞,飄飄揚揚,落在了那垂落的指尖。第70章第70章言禮死了。白毅無比清晰意識到這一點。他看到言禮的身體,在黑衣人手下,寸寸崩壞,化為塵埃,只留下一件月白色的寬大儒服。言禮最后一刻在身后比出的手勢他懂,他們曾在事前演練過,他讓他撤退。白毅懂,他的腳步卻依然定在原地。腦子里那瞬間嗡嗡響,張口想喊,嘴里發不出聲音。黑衣人嫌棄地松開手,言禮的袍子從他手中滑落。這世上,諫官言禮,不復存在。白毅紅著眼睛,嘶吼一聲,手中的紅纓槍直指對面的人:“我要殺了你!”“殺”這個字,似乎刺激到了那人,他一腳踩在落在地上的空蕩儒服上:“殺我?”黑衣人開始笑,捂著胸前的傷口,笑得大聲肆意,笑得眼角發紅,笑聲回蕩在小院內,空茫茫的,幾乎讓人以為,他快要哭了。“白毅啊白毅,你是不是早就忘了,那個跟在你屁股后頭跑前跑后,毫無存在感的入殮師了?!焙谝氯耸掌鹦θ?,冷聲嘲弄,“白將軍,您貴人事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