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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扭,不禁用指腹輕撫掌中柔荑:“慧姐兒幼時頑劣,覷著空子一個人偷溜進那座竹樓是真,不過并非是玩忘了時辰,而是見著了幽居在竹樓里的大姑姑?!?/br> 靜姝不禁皺起了眉:“可是大姑姑嚇著慧姐兒了?” “何止是嚇著了,若不是我尋了過去,慧姐兒怕是連命都沒了?!敝x瑾年垂眼,掩下眼底情緒,不辨喜怒地道,“慧姐兒可是母親的命根子,這事兒一出,母親自是不肯善罷甘休?!?/br> 想想謝老爺之前那尿性,靜姝搖頭輕嘲:“父親怕是又沒能做個人?!?/br> “大姑姑幽居竹樓,泰老爺是知道的?!敝x瑾年不禁冷嘲,“母親要拿大姑姑是問,打定了主意想要了大姑姑的命,父親自是不肯?!?/br> 當日那宛若天翻地覆般的爭吵歷歷在目。 也就是從那一年、在那座黑漆漆的竹樓里,他徹底知道了自己個兒的身世。 看著謝瑾年眉宇間的冷意,靜姝伏進謝瑾年懷里,環住謝瑾年的背,輕輕拍了拍。 暖玉入懷,驅散了心底的郁氣。 謝瑾年攏緊手臂,低頭用下巴輕蹭他家娘子鬢邊發絲:“那一年父親母親徹底決裂,母親當即帶著慧姐兒回了南虞。父親于陛見時請辭,不知他與今上是如何分說的,最終結果便是將差事與謝家一并轉交到我手上,他回到南虞便躲進繁花苑里修了道?!?/br> 想想謝瑾年當時的處境,靜姝就覺得心疼。 病歪歪的少年,爹不疼、娘不愛的,尚未從得知身世的沖擊中緩過神兒來,便要接手偌大的謝家、要游走于黑暗里替親爹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靜姝情不自禁地仰頭親親謝瑾年的下巴:“這一對兒渣爹,欺人太甚?!?/br> 謝瑾年低笑,用下巴蹭蹭靜姝額頭,輕聲道:“嗯。父親或有苦衷,但今上……”一點也不算冤枉他。 一對兒爹渣不做人,謝瑾年那宛若蛇精病一般的戀愛腦親媽卻算是罪魁。 靜姝念及安安穩穩幽居于竹樓里的人,心中便替謝瑾年、替謝夫人和慧姐兒不忿:“鬧出這么大的陣仗,她便什么事兒也沒有?” 謝瑾年輕撫懷中嬌娘的背,不帶情緒地道:“父親陛見回來便使人封了竹樓,自那年至今,她半步也未能離開過竹樓?!?/br> 哦,這是軟禁起來了啊。 靜姝撇撇嘴,只覺得有些太便宜她了:“有泰老爺撐腰,能關的住她?” 謝瑾年攏緊手臂,抱著靜姝沉默了須臾,道:“為夫接任差事以后,第一次陛見時,叩請了一道圣旨?!?/br> 靜姝仰頭,目光炯炯地盯著謝瑾年。 “為夫叩請今上下旨令謝氏長女妙婧幽居竹樓,終生不得擅離一步?!边@是年少的他對生母的恨,謝瑾年垂眼,溫溫柔柔地看著他家小娘子,嗓音有些發緊,“娘子可會因此怕了為夫?” 怕? 靜姝搖頭:“妾身因何要怕?” “可。今日起你終此一生只是謝家子?!?/br> “年哥兒,你好狠的心腸,她可是你親娘,你……你……” “你有心了?!?/br> 他請下那道圣旨,從今上到祖母、再到謝夫人,個個都是怕他的——怕他的冷情絕性。 只有父親看出了他此舉的深意,輕嘆了一聲:“你何苦如此?”,卻也是有些忌憚他的。 不承想,時隔七載,他還能遇到不怕他的嬌娘。 謝瑾年下意識地攏緊手臂,自嘲:“我連親娘都能狠心幽禁,還有甚么事是做不出來……” 靜姝以吻封緘。 堵了謝瑾年的話之后,靜姝笑意盈盈地看著謝瑾年,點著謝瑾年的胸口,一字一頓地說:“于妾身心里,夫君是再良善不過的人,他們怕你、忌憚你、厭棄你,那是他們有眼無珠?!?/br> 說完,靜姝跪坐起身,捧著謝瑾年的臉,親親謝瑾年的眉心:“夫君放心,日后自有妾身護著你,再不會讓人把你欺負了去?!?/br> 謝瑾年忍俊不禁。 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把他家猶如披上戰甲的小娘子抱進懷里,猶如抱住了他此生最大的福運:“好?!?/br> * 饒是謝夫人和謝老爺的虐戀情深,精彩不亞于書城app里任何一篇追妻火葬場文。 靜姝也沒了等著謝老爺回府,探究他們是HE還是BE的興趣。 翌日一早。 天剛蒙蒙亮,靜姝便領著彩云、追月、立春、立冬,帶著謝瑾年指派的一行護衛,乘著馬車碾著聲聲晨鐘聲離開了謝家。 天將明,清晨的南虞城逐漸蘇醒。 馬車穿行于街巷里,所過之處,路上行人紛紛自發避讓。 挑著擔子預備串巷的貨郎,急匆匆趕著到點石齋抄書的士子,小跑著趕著到店鋪里上工的半大小子…… 便是連踏著露水瘋跑的垂髫小童、最是難纏的衙門里的皂吏也不例外。 謝家在南虞人心中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若非有諸般凡俗瑣事相擾,這里還當真是她與謝瑾年歸隱田園的絕佳之地,只可惜…… 靜姝正遺憾于不能與謝瑾年立時“種田養崽兒”,便有不識相的人攔了馬車。 96. 挺好看一小伙子 就是腦子不太好,總也…… “謝家娘子, 借一步說話?!?/br> 低啞的聲音隨著清晨的江風飄進車廂,風流曖昧的腔調藏著說不盡的遐思,擾了靜姝難得的清靜。 這聲音略耳熟。 靜姝把車簾掀開一道縫, 從車窗望出去。 果然見得和親王騎在高頭大馬上, 手搖著折扇,做了攔路的惡霸。 靜姝略微皺眉, 揚聲拒絕:“妾身趕著去蘭若寺給外子祈福,一時半刻也耽擱不得, 不便與殿下相見, 還請殿下海涵?!?/br> 和親王攔在街道中間, 不為所動:“本王長話短說?!?/br> 嘖! 挺好看一小伙子, 就是腦子不太好,總也聽不懂人話。 靜姝從和親王身上收回視線, 見駐足往這邊張望的行人紛紛圍了過來,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紅了眼圈,把車窗簾子掀得大了些, 露出“敢怒不敢言”的半張臉:“王爺,外子已經被你鬧得昏迷不醒了, 你還想怎樣?” 在和親王的記憶里, 鄰家少女最是單純。 親眼見了靜姝這般默然垂淚, 哀哀戚戚的姿態, 和親王立時便信了那曲先生所言——謝瑾年活不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