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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韶不甘大權旁落,想利用非淮黨打壓靳明陽。晏尚同便抓住機會,讓身在錦衣衛的兒子晏棠效忠新帝。 上一世李映柔不想讓李韶大權獨握,從中作梗。多年間兩派相互拉扯,經常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誰都沒成氣候,因而李韶的皇權也沒攥起來。她跟晏棠就在其中收羅罪狀,捏在手里,將這些官員納為己用。 不過這次李映柔改變主意了。 靳明陽刁鉆老辣,其下關系龍蟠虬結,上一世他忽然扶持福王李彪,與她對立,打亂了她的計劃。既然這人不能為她所用,留下也是養虎為患,她準備先站到李韶這邊,欲除之而后快。 這么想著,李映柔決定還是按照原套路,好好哄著李韶這個擋箭牌。畢竟天子的威嚴還在,能替她省去不少麻煩。 她柔荑輕抬,覆在李韶手背上,似安撫又似感激,“父皇母后和皇兄都走了,若沒有陛下心疼我,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她雖然笑著,瞳中卻蒙上霧氣,仿佛一眨眼就會滴出淚來。 李韶見狀,心頭多年的沉郁被勾起,腕子一翻握住她的手,“皇姐放心,朕會一直護著你的,只要朕在,絕不讓別人欺負你?!彼遄眯┰S,緩而慢的說:“以后你若想結識哪位大臣,與朕直說便是,不需要這種骯臟不堪的人引薦?!?/br> 李映柔一怔,莞爾笑道:“嗯,我知道了?!?/br> 將李映柔送回長公主府后,李韶并未久留,回宮后直接來到了勤政殿。 內閣首輔靳明陽早已等候多時了,身著大紅纻絲圓領官袍,胸前繡仙鶴補子,烏紗帽下鬢發花白,見到天子謙卑施禮,“老臣參見陛下?!?/br> “免了?!崩钌匾凰π潢@坐在紫檀案前,凝著面前堆積如山的奏折,“都票擬完了?” 靳明陽點頭道:“今日的奏折內閣都已經票擬,等待陛下批紅?!?/br> “嗯,靳大人辛苦了?!崩钌販匚臓栄诺男π?,見靳明陽還沒有退下去的意思,便問:“還有別的事?” 靳明陽思忖些許,看他的眼神帶著探究之意,“老臣聽說,長公主今日被帶進了詔獄,不知是何緣由?” 李韶眸色凜然,倏爾又變得沉定無波,“只是場誤會而已,靳大人的消息倒是挺靈通的?!?/br> 天子話里有話,靳明陽徐徐解釋:“老臣也是恰巧碰到了錦衣衛的同僚,聽他說了幾句?!彼D了頓,“詔獄陰寒濕冷,不知長公主的身體……” “靳大人?!崩钌卮驍嗨?,語重心長說:“朕感念你對長公主的關懷,但現下國事繁忙,長公主那邊就不勞你費心了,朕會照顧好她的?!?/br> 親和的聲音暗藏著不可忤逆的氣勢,靳明陽滯了滯,恭順道:“陛下說的是,老臣僭越了?!?/br> “若沒有別的事,早點回去歇息吧?!?/br> “是,老臣告退?!?/br> 凝著他離去的背影,李韶面色沉郁。 他七歲那年,跟太子李安親眼看到靳明陽抱著王皇后,聽著他們起爭執,不經意間窺知了皇家丑聞。大魏的嫡公主李映柔,他的皇姐,竟然不是皇家血脈。 他震驚迷惘,哀傷懼怕,幼小的心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事關重大,他與皇兄商議決定將這個秘密壓在心底。從那時起,他就暗自發誓,要保護好疼愛他的皇姐。 如今十年過去了,帝后以及太子都已故去,靳明陽也成了他的眼中釘。 他完全可以用皇姐的身世將靳明陽拉下馬,然而他不能,混淆皇家血脈是抄瓜蔓的大罪,連皇姐也會性命不保。他為她虛置后宮,只為等待一個時機告訴她真相,立她為后,他不能看著摯愛的女人去死。 “陛下,朱砂研好了?!?/br> 梁郁中的聲音傳來,李韶回神,隨手翻了幾本折子,擺在上面的都是淮黨彈劾政敵的,而那些急需批紅的國事都被壓在下面。 “孰輕孰重,內閣真是愈發拎不清了?!彼薹迣⒆嗾廴釉谧腊干?,對梁郁中說:“把這些彈劾折子全部收起來,朕今日不批?!?/br> “這……”梁郁中微微弓腰,“陛下,若您不批的話,怕內閣那邊又要鬧騰了?!?/br> 想到靳明陽把持的內閣,李韶闔眼道:“收起來,能推一時是一時吧?!彼掍h一轉,“晏棠罰俸的旨意傳下去了嗎?” 梁郁中垂目,“圣旨已經擬完,臣這就傳旨?!?/br> 北鎮撫司衙門,晏棠接到罰俸的圣旨后,不以為意的笑笑。他就知道柔柔吃不下這口氣,想必是在陛下面前賣了慘,而她這個好弟弟素來都縱著她。 晏棠淡然的坐在紫檀雕縭案前,垂眸呷茶。不多時,衙門進來一個身穿校尉服的清瘦男子。 “大人?!泵蠣q拱手施禮,行至他身邊,彎腰貼耳道:“已經按您的吩咐辦完了,明日胡侍郎就會供出左都御史顏世苑?!?/br> “嗯?!标烫膽寺?,放下茶盅,修長的手指輕捏著眉心。 孟爍回稟完站直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晏棠抬眼,“有話快說,哪學的磕磕巴巴?” “欸?!泵蠣q陪著笑,“我就是搞不明白,大人為什么非要跟長公主過不去,方才放了她就是,干嘛非要讓她吃西瓜?滿朝文武都知道萬歲拿長公主跟個寶貝似的,大人非要頂風而上。這下好了,大人被罰俸的事傳出去,怕是要被袁剛笑死了?!?/br> 錦衣衛指揮使袁剛是淮黨,跟他們這些非淮不對付,平日里作威作福,權焰熏天。好不容易晏棠攀上了陛下,他們這些人都熬出頭似的,結果今天又得罪了長公主。 孟爍覺得前途無亮,唇邊哀嘆,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哭喪著個臉干什么?”晏棠抬手撫著琵琶袖上的銀線云雷紋,“袁剛想笑就笑吧,臨死前不得多笑笑嗎?” “臨……臨死前?”孟爍有些驚詫。 晏棠沉聲吩咐:“你讓岳千戶帶人趕往滁州,找一個叫劉士錦的商人,順藤摸瓜仔細的查,肯定會有線索?!?/br> 滁州是袁剛的老家,孟爍頓時明朗,面上浮出小人得志的佞笑,“大人放心,岳千戶一定會掘地三尺的?!?/br> “趕緊去辦吧?!?/br> “是!”孟爍興致盎然地走了,門檻都是跳出去的。 周遭安靜下來,晏棠手撐著下巴,凝視著衙門外青藍發紫的天,角落燃著絹燈,將他的身形映照的愈發柔和。 他忽然有點想柔柔。 從詔獄出來,李映柔裝模作樣的休整了兩天。 清晨天光大好,她洗漱完叫來阿垸,囑咐道:“你帶些人去一趟定遠,不必多,挑精干利落的。靳明陽在定遠有套祖宅,你們去給這位大官造點聲勢?!?/br> 阿垸沒有姓,是她買來的死契,武功甚好又忠心耿耿,一直留在她身邊當侍從。此時他身著皂色勁裝,濃眉一擰,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