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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滄的小奶音,嚴肅正經的念誦起來。跌入溪水的少年,撲騰得激烈,若滄視線兇狠毫不留情道:“爾等伏誅,速速退去,生于天地之先者,不容惡鬼橫行!”歐執名魂魄一震,彷如隨著他的聲音,分崩離析又聚攏凝實。混沌之間,頓覺欣慰感慨。原來……原來!小若滄這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依附于十一歲少年身上的冤魂殘念,要那些不明實體的邪祟退出軀殼!冰冷溪水,少年仰頭掙扎。歐執名對年幼的自己升起同情,卻又為若滄小小年紀慈悲善良感到欣喜。還有空為自己掬起一捧傷心淚——十一歲就被若滄收拾過了。難怪以后自己都打不過他!若滄一篇道經掐訣,驅散邪祟。突然,少年隨著湍急溪水,撞在了稍淺的碎石灘,終于可以站穩腳步撐起身軀,脫離溺水的窒息感。他脫力的扶住濕滑的大巖石,咳出一灘黑水。歐執名本以為那是血,然而那灘“血水”在月色下迅速凝結成片,漆黑深邃。若滄的念誦驟然斷了。寂靜山林刮起狂風,樹葉顫抖聲量駭人。歐執名頓時升起擔憂看向若滄,卻見若滄呆立原地,出神盯著溪水中的少年。——出什么事了!比起自己的安危,歐執名更怕若滄出事。片刻,他見若滄眉頭緊皺,看了過來。若滄稚嫩的聲音低沉,視線難得嚴峻,“你要死了?!?/br>這話不是詛咒、不是預言,而是對少年現狀的闡述。歐執名立刻回應。——我死了沒有關系,你千萬……“千萬不要傷著自己”的話沒說完,若滄竟然踏入冰涼溪水。歐執名記得這水有多涼,暗藏了多少深處,整個靈魂顧不得漸漸涌上的痛楚,急切道。——若滄!“誰說沒關系!”小小的若滄,憤怒不已。他踩在溪水里,盯緊伏在巖石上的少年,連續掐出好幾個手訣。他沒有說話,歐執名卻恍惚聽到洪鐘轟鳴。整座安寧山脈法陣緩緩啟動,在若滄身軀殘存的靈氣聚攏下,帶起綿延無際的呼嘯。歐執名什么都看不見了。他感受到冰冷溪水,感受到魂魄撕裂,感受到耳畔繁雜紛擾數萬年的吟誦呼喚,織成密閉的天羅地網,懸于一線之間。太陰化生之蛇龜玄武,匍匐于浩渺大地。魂魄復蘇山林溪澗,極陰極陽二者分離。與安寧山脈同心跳同脈搏的呼吸,摒除了漆黑污糟的惡念,留下了澄澈清明的善念,各歸其體。歐執名從渾渾噩噩之間,找回了遺落的記憶。他記得濕透的自己,毫發無傷的被劇組找到,嚇得劇組當夜就求香供果,祈禱山神勿怪。他記得自己疲憊的走回道觀,推開房門累得倒回床上,深夜發起高燒,惹得師父擔憂無比。他記得葬禮上見到的陰森晦氣,還記得安寧山脈云霧繚繞。他與若滄的靈魂割裂,再次融合,最終分離。卻也喚回了彼此交錯的記憶。魂魄從輕盈變得笨重。一幕一幕掠過眼前的畫面,連他年少失去父母經受的悲痛,都因若滄念誦經文的記憶,變得淺淡。他見若滄身形消瘦,聲音清冽,身穿紫色法袍,站在道場,為安寧鎮失去父母的村民念誦。一句“清齋燒香,行道禮拜,誦念轉讀此經,罪亦消滅,名報父母”,勾起他心底最深的痛。連帶著師兄曾在電話里輕描淡寫的一句“清齋燒香,行道禮拜”,都變得刻骨銘心。魂魄無一處不痛苦,又悲傷得難以自持。若滄和杜先生滿含擔憂的對話,印入了歐執名腦海。那句“這墜子光亮暗藏坎坷,苦主與歐先生血脈甚篤”,響徹耳畔。他眼淚倏地落下來。歐執名感受到眼淚,感受到眼角溫柔的擦拭,還有僵硬的右手,被溫暖手掌有力緊握的觸覺。沉睡了許久的歐執名,隱約朦朧的睜開眼睛。入目便是若滄澄澈清明的眼睛。他的若滄頭發隨意扎起,穿著一身淺色衣服,緊緊握住他的手,輕聲呼喚他的名字。“歐執名?!?/br>歐執名渾身僵硬酸痛,卻克制不住的伸出手,狠狠扯過若滄,不管不顧抱著。成年男子的體重,壓在他心口,令他感受到真切的“踏實”。室內安安靜靜,歐執名帶著睡夢里淺淺哭泣的沉重呼吸和心跳,吸都與若滄緊密相貼。等他充分感受到“活著”之后,才蹭著若滄的耳郭,聲音沙啞干澀的說道:“我回來了?!?/br>歐執名魂魄一離,就是整整三個月。他被若滄扶著起來,都覺得自己是個廢人,連走路都相當困難。幸好,有若滄,歐執名無論走路、吃飯、換衣服都有人伺候。哪怕是要求洗澡,若滄也能一個橫抱把人順利送進放滿熱水的浴缸。歐執名:……若滄太厲害了,歐執名已經完全放棄了掙扎。他泡在熱水里,精神困倦的趴在浴缸邊沿,像小若滄看他一眼,一直盯著大若滄。“怎么了?”若滄拿起浴花,給他搓背。命脈流轉之術完成,若滄魂魄完整,他們互不干擾,自然也沒有了靈魂溝通的能力。歐執名也再看不到若滄漂亮的淺白氣運,夾雜漆黑污漬的模樣。然而,歐執名能夠重回自己身軀,情緒雀躍高興。他嗓音沙啞道:“你小時候,就是這么看著我,根本不肯轉眼?!?/br>歐執名說話慢,還有長久沒有發聲的凝滯感。可他偏要說:“那時候你是不是就看上我了?”若滄的記憶完整,當然知道歐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