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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滄身體狀態糟糕,歐執名就能接收到他全部抱怨。船為什么這么晃?空氣為什么這么悶?心里為什么這么壓抑?簡直是個小問號。抱怨完了,還得念誦幾句“澄其心,而神自清”,表示自己不是吃不得苦的家伙,一定可以戰勝痛苦。歐執名安靜的聽他在心里抱怨,抬手摸著他的額頭,笑著問:“早上我問你是不是暈船,誰說不可能的?”若滄:……若滄綿軟無力的瞥他一眼,懶洋洋的從被子里伸出手,抓住額頭上擱著的手掌。他的手冰,歐執名的手熱。溫暖從他冰冷指尖四散開來,他甚至有些舍不得松手。于是,若滄就這么雙手捧住歐執名的手掌,當成了小型暖爐,熨燙他冰涼指尖。——我真的不舒服。若滄傳入歐執名心間的聲音細細碎碎,像個委委屈屈小朋友。歐執名心都化開了。最終,歐執名沒舍得松手。他摩挲著若滄冰涼的手指,自覺主動的溫暖若滄那雙冷手,承擔起暖手爐功能。——睡吧,我陪你。第83章第83章暈船的感覺特別難受,若滄不知道是藥效,還是歐執名的手掌足夠溫暖。他昏昏沉沉的就睡著了,意識里一片虛無,甚至覺得自己只身漂浮在大海之中。一道蒼老低沉的聲音,淺淺淡淡浮在若滄的耳邊。他說:“不要怕,爸爸mama一直陪著你,雖然你看不到他們,但是你說的話,他們都能聽到?!?/br>這樣的聲音,像是平靜池水里的波紋,一圈一圈的蕩開,重疊出無限的回聲。他們能聽到。他們能看到。他們一直在。只不過……你見不到了而已。若滄在夢里都能感受到痛徹心扉的悲傷。無數反反復復的自我安慰,最終平靜無波的歸于死亡。一段生命旅途的終點,連帶著全部的牽掛,統統消失在謊言之中。只剩下麻木與了然。可憐啊。好可憐。雜亂的男男女女聲音,喋喋不休的說著可憐,竟然令若滄悲傷情緒里漸漸升起鐵石心腸般的冷漠。他還未抓住冷漠的尾巴,耳邊忽然傳來甜膩稚嫩的童音。“哥哥,為什么他說我們爸爸去世了,爸爸到底去了哪兒???”那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若滄見到她第一眼,就回想起了歐執名十一歲演出的。這是與歐執名有關的夢境。或者說,是歐執名的記憶。因為若滄沒有動,卻能見到自己伸出手,擦了擦小姑娘凌亂的頭發,解釋道:“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城市里,他雖然不在,但是你說什么做什么,他都聽得見,看得到?!?/br>心里涌上壓抑不住的痛苦,卻仍要笑。笑著面對這幕劇本上定好的戲碼,笑著跟meimei和弟弟說,mama快回來了,我們要早點回家。若滄耳邊蕩起的語句,都是臺詞。僅僅是歐執名拿到最佳男演員時候演出的一幕戲。若滄卻在夢境里,感受到失去雙親的痛苦,還有眼淚滴落地面,獨自一人悄無聲息的哭泣。他在海洋雄渾的浪花拍擊聲響里,悲傷得麻木。明知自己身在夢中,仍是一次一次經歷著歐執名經歷過的悲傷。直到有人伸手拭去他眼角的淚水,才驟然將他從痛苦的夢境里喚醒。若滄眼簾輕掀,見到歐執名擔憂的臉龐近在咫尺。他帶著暖意的手指,擦過若滄濕潤的眼角,輕聲問道:“你夢到什么了?這么難過?!?/br>若滄動了動手,卻發現自己還抓著歐執名溫暖的手心。他懷著夢境初醒的低落情緒,揉了揉濕潤的眼角,睡意朦朧的回答道:“沒什么……你怎么還沒睡?”歐執名笑出聲,他立刻狠狠揉亂若滄柔軟的頭發,像是索取報酬似的毫不留情。“你一直抓著我的手,我怎么敢睡?!?/br>睡了短暫的一覺,若滄頭暈的狀態好了一點。但他看了看船艙外的天色,透過窗戶都能感受到夜晚大海的詭秘深沉。室內映照出淺淺月色,若滄被冷清的水光一照,頓時身上又泛起冷意。若滄把被子一卷。歐執名就問:“還冷嗎?”“冷?!比魷鎳绹缹崒嵐饋?,仍是覺得自己手指冰涼。他的體溫一直非常穩定,還沒有像現在一樣,冰冷徹骨,跟浸潤過海水似的,透不出一點兒人類該有的溫度。“我可能和這片海域相克?!?/br>若滄沒法用科學解釋,只能選擇自身掌握了理論體系,“脈浮則為風,遇火則化氣,南海屬火風氣相搏,我又是……你干什么?!”他還在認真分析自己受不得南方海洋火氣,才導致渾身難受。歐執名直接掀開他裹緊的被子,擠了進來。“什么風啊氣啊,你就是冷到了?!睔W執名不客氣的摁著若滄,“身上這么涼,又遇了海風,船艙暖氣效果又差,怎么可能不病?!?/br>若滄正要嚴厲拒絕,歐執名的手蓋住了他冰涼的手掌。一瞬間暖氣順著指尖直達心底,若滄最后一點兒抗拒,都化在了溫暖的懷里。歐執名把被子裹好,理所當然的搶占了若滄半邊枕頭,“我也困了,給你暖暖,睡吧?!?/br>本該是上下鋪,最后還是睡成了雙人床。若滄睜著眼睛,感受著歐執名撒在發邊的濕熱呼吸,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卻又因為他一身醇厚濃郁的酒香氣,舍不得把人往外推。他挪了挪手腳,愜意的感受到渾身冰冷有了溫暖的跡象。歐執名無聲的笑了笑,虛弱的若滄雖然少見,但是他仍是希望若滄能快點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