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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也因為瘋疾而亡,在老門主斷氣之前, 曾經屏退眾門徒,包括自己的兒子,只為了單獨向她交代幾件遺愿,拜托她無論 如何都要答應。 面對一向疼愛自己至深的老人在病危時的請托,她只能點頭答應,無論如何 都會替他達成心愿。 最后,老門主叫進了兒子,只交代石燕然一句話,說她挽燈雖然是一介女流 之輩,年紀也算稚嫩,但看事情的眼光比他通透,所以任命她為「雷門」的首席 軍師,以后,幫中大小事務都要找她商量,切勿獨斷獨行。 但是,一個才不過十四歲的小女娃,要如何能夠教幫中長老弟兄們信服呢? 就算,大伙兒都知道她盡得叔父的真傳,對于兵法與權術都有頗深的研究,但是 她的年紀畢竟太稚嫩,一開始就遭到了眾人的質疑與反對。 「小姐,時候不早,早點歇息吧!」香玉心想要是自己不提醒,只怕主子又 會讀書到三更半夜。 「妳如果困了就先去歇著吧!我還不困,還要再讀一會兒書,昨兒個晚上讀 到一段文章,到現在還沒想通作者寫這段文章的含意,在還沒想通之前,我睡不 著?!?/br> 說著,不管身旁的婢女急呼呼地跳腳,挽燈拿過小油瓶,添油讓火蕊燒得更 旺,坐在書案前,將書本翻到昨晚結束的地方,就算香玉在一旁聒噪著,她還是 能心平氣靜地繼續看下去…… 三年后 深宵的天牢之中,原本應該是安靜肅穆的,然而此刻卻是燈火通明,官兵們 的吆喝聲此起彼落,在天牢之外,大批的官兵來回穿梭,一個個無不是嚴陣戒備, 幾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過去那邊瞧瞧,一定要仔細搜查,務必要把逃掉的死囚給捉回來!」率隊 的將領指揮著麾下的士兵,臉色異常地凝重。 接到軍令的官兵們立刻四散而去,他們臉上的神情也輕松不起來,因為今晚 的事情要是鬧大了,說不準是殺頭的大罪??! 所以,他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在消息傳到上頭主子耳里之前,快點 把逃掉的囚犯給逮回來,到時候就算要被降罪,最多也是扣餉罰禁閉,再不然就 捱個幾棍,總之無論如何,只要能保住他們項上人頭,就已經是大幸了! 但他們的如意算盤似乎是打錯了! 就在他們忙著亡羊補牢之時,天牢里有犯人逃跑的消息已經傳到上頭去了, 而且層級之高,超乎他們所能料想…… 巍峨的皇宮,帝王的殿閣之中,此刻并不因為深夜而平靜,在皇帝理政的御 書房里,依舊亮著燈火,侍駕的宮人在門外躬首靜立著,隨時等候著主子的召喚, 不敢有一絲怠慢。 「把話說清楚,怎么會讓人犯給逃了?」 鳳闕坐在御案前,低首看著手里的書卷,低沉的嗓音不含一絲情緒,淡淡然 的,不疾不徐,卻教聞者頭皮為之發麻。 身為皇朝的繼位者,鳳闕的鐵面無私一向是眾所皆知的,他不僅是嚴以律人, 對自己也絕對沒有寬貸,所以才不過繼位短短三年,已經確立了皇朝的典范,有 功論賞,有過必罰,無人能夠例外。 幾位大臣深夜被召進宮廷,對于昨天晚上天牢里所發生的逃獄事件,他們都 有耳聞。 李呈祥官拜刑部尚書,他一直都非常清楚主子對「雷門」相當重視,甚至于 意有所指,暗示他打算在這兩年就將「雷門」的事情做個了結,不想再讓這個從 前朝遺留下來的「麻煩」繼續作亂下去。 「回皇上,事情發生得極為突然,守牢的獄卒們沒有人知道一開始的情形, 大概是剛敲過三更的梆子時,天牢里就起了sao動,沒人知道那些犯人究竟如何逃 出,只知道三更的梆子才敲過,原本緊鎖的牢門就打開了,犯人們一股腦兒涌出, 殺得獄卒們措手不及……」說到最后,他默聲了,就算幾年來,他一直被視為與 皇帝親近的大臣,也受到主子相當程度的信任愛護,但是,越是明白主子的性情, 他的心就越沉重。 在他的心里不禁感嘆,這算是「樂極生悲」嗎?前幾日才因為府衙捕房不費 吹灰之力逮到了四名「雷門」的徒眾,得到了幾句嘉許,才不過短短幾天,世事 就全變了個樣子! 鳳闕冷著俊顏,靜靜地聽著,臉色顯得越來越陰沉。 「逃了幾個?」他冷冷地問。 「這……」 「說,究竟逃走了幾個人?!」 「凡是雷門之眾,全數都……逃了?!?/br>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箿喓竦纳ふ{依舊是波紋不動。 「在天牢之內,凡是雷門之眾,全都逃掉了?!?/br> 一瞬間,御書房之中的氣氛為之凝結,看著主子鐵青的臉色,沒有人敢吭半 聲,出了那么大的亂子,就算是下一刻人頭落地,他們也怨不了誰。 他們都在等著主子開金口,心里惴惴不安。 但就在這時,鳳闕又翻過了一張書頁,深邃的眸光依舊定在書卷上,心里有 著盤算,在他的沉默之中,眾人各自揣著一顆不安的心,隨著時問的過去,看著 沒打算開口的主子,籠罩住他們的惶恐心情益發沉重了起來…… 另一處地方,也在同一個夜晚。 月上柳梢頭,小河兩畔,燈火通明,在小河之中,泛著幾艘掛著燈籠的小舟, 舟上的男人與女人飲酒尋歡,風情綺麗。 在小舟之中,以掛著萬春院圖騰的燈火最多,在陽城之中,萬春院的名氣之 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要是誰家娘子哪天晚上找不到相公,只消到萬春院逛 上一圈,包準能夠把自己的相公拎回去。 在這萬春院里美女如云,就算不是美人的姑娘,也絕對是才氣縱橫,談吐不 凡,應對得宜,哪是自己家里的黃臉婆可以比擬? 所以,就算每晚耗在萬春院里要花上大把銀子,也嚇不退上門來逐艷尋歡的 男人們。 但今晚的萬春院格外不同,在一門之隔的內院里,人們的笑聲如雷,不時地 傳來男人們大口喝酒,喊著爽快的粗厚嗓音。 在男人堆里,挽燈是唯一的女子,她面容沉靜地坐在堂前的太師椅上,一襲 月白色的衣衫,在一群粗氣的男人之間,格外顯得秀氣單純。 在萬春院中,她的存在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對于許多前來尋花問柳的恩客而 言,她挽燈是個賣笑不賣身的清倌,也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絕世佳人,她的容 貌清麗,稱不上沉魚落雁,但是許多達官權貴仍舊愿意花上萬兩黃金,只為了與 她暢談一番,無論是談古論今,她無所不知。 而秘密指的當然就是她與「雷門」之間的關系,除了萬春院的老鴨嬤嬤與自 己的兄弟之外,誰也不知道她挽燈就是「雷門」的軍師,這些年來,「雷門」與 朝廷之問的對峙,在背后總有她的身影存在。 而「雷門」門主石燕然就坐在一幾之隔的交椅上,線條粗獷的臉龐上難掩得 意,他手里也端著酒碗,碗里醇厚的烈酒已經被他喝得涓滴不剩。 「真是太令人痛快了!要是皇帝知道自己從頭到尾被一名女子給耍得團團轉, 心里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此話一出,眾人哄堂大笑,似乎已經在心里描繪出皇帝氣得臉色鐵青的模樣, 這教多年來吃了朝廷不少苦頭的他們心里大大痛快。 今兒個約莫傍晚時分,從京城快馬傳來了好消息,那就是他們在天牢里的弟 兄都已經順利逃出,此刻安置在他們設于京城的分舵里休養生息,挽燈指示他們 在風聲過去之前,絕對不可以出來拋頭露面,一切都必須小心低調。 在「雷門」之中也算是二朝元老的-???,大口干掉碗里的酒,他人如其名, 體型敦胖,眉目之間總是帶著笑意。 「挽燈,妳真是我們雷門得來不易的寶貝,多虧了妳,咱們才可以把被關進 大牢的同伴給救出來,這么多年來,讓他們在牢里吃了不少苦頭,妳真是他們的 大恩人??!」 自始至終?總是沉默不語的挽燈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福大叔過獎了, 挽燈只不過出張嘴皮子,出生入死的還是大伙兄弟們,畢竟天牢是重兵看管的禁 地,誰也沒把握把人給送了進去,還能夠順利逃出來,所以,這全是大伙兒的功 勞?!?/br> 「妳太謙虛了!挽燈?!故嗳粵]好氣地笑道。 「挽燈所說的都是實話?!顾従彽負u首,唇畔輕淺的微笑并沒有因為眾人 的贊美而加深。 這時,她的沉靜引起石燕然與-??祪扇说拿婷嫦嘤D,但是他們無法看穿在 她心中的想法,在她年紀尚小之時,深沉的心思就已經不是他們所能夠理解,更 何況今年已經十八芳齡的她,總是沉穩得教他們總有錯覺,以為在她如珠玉般美 麗的軀殼里,藏著一個極睿智的老者靈魂。 「挽燈,妳怕了嗎?」??等滩蛔_口而出,但話才一出口,就覺得自己問 了一句蠢話。 「-福大叔倒是說說,挽燈應該怕什么呢?」她揚起一抹淺淡的微笑,依舊 是一貫的淡然。 沒料到會被她反問,??灯鸪蹉读艘幌?,旋即大笑了起來,「好好,這才是 咱們的好挽燈,氣魄膽識都不下于男人,妳只管放心吧!我們一定會保護妳,妳 可是我們雷門好不容易得到的寶貝,說什么也不可能讓那個皇帝老子知道妳的存 在?!?/br> 他這句話引起了大伙兒的共鳴,石燕然站起身,拍拍胸脯上暈爽地說道: 「沒錯,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妳的存在,雖然咱們大伙兒都想見識一下,如果那個 皇帝知道自己敗在女子手里,不知道臉色會有多難看?」 聞言,挽燈只是抿著淺笑,沒開口響應,在她美麗的眸光深處看不見興高采 烈,反倒是有著仲仲憂心。 看著義兄以及諸位長輩一副如獲至寶、有恃無恐的樣子,她不由得滿心憂愁, 唇畔的淺笑就像漣漪般不知覺地消失了。 「挽燈,依妳來看,這次咱們在各地招募新血,能有多大成效?」 「不能就此作罷嗎?大哥,好不容易才將咱們的人從天牢里給救回來,還沒 過上幾天安樂日子,又要大動干戈了嗎?」 「挽燈,妳說這是什么話?這幾年來,大哥哪件事情沒聽妳發落?妳說要讓 大伙兒按兵不動,養精蓄銳,大哥就照妳的話去做,但眼下已經都過了三個多月, 難道,妳還要教大哥繼續等下去?」 相較于石燕然的激動,挽燈顯得相當平靜淡然,「這三個月來,大哥自己所 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應該有數才對?!?/br> 說完,她站起身,往門口走去,在經過同樣也是「雷門」二朝元老的墉如秀 身邊時,頓了一頓,然后頭也不回地離去,留下了屋子里石燕然等人面面相覦, 不約而同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從天牢死囚被劫那晚之后,一連大半個月,朝廷之中彌漫著緊張詭譎的氣氛, 大臣們沒人敢多說半句閑話,唯恐在這風頭上惹禍上身。 然而同樣是默不作聲,但這件事情在張李二黨之中,卻有著迥然不同的發展, 因為負責看守天牢的將領俞山松是張照玉的遠房外甥,當初就是他在皇上面前力 保遠房外甥當上禁軍將領,如今出了亂子,該有的責罰絕對免不了。 這些年來,兩黨之爭在臺面上雖然和緩了,但在私底下的角力之戰卻猶如緊 繃的弓弦,兩方都在等著機會將對手給趕盡殺絕。 眾人屏息以待,等著皇帝的罪責,但是鳳闕卻沒有半點動靜,據服侍的內官 透露,說主子這些天起居正常,沒有半點不尋常之處。 張李二黨都收買到了這個消息,但這個消息卻聽得眾人頭皮發麻,就在不久 之前,天牢里有三十幾個死囚沒聲沒息地消失了,在這種時候皇帝的不動聲色, 才真的是不尋常! 接照李的想法,主子應該龍顏大怒,追究負責將領的過錯,這一追究下來, 不過只是俞山松死罪難逃,張照玉臉面無光,在朝廷里的威勢也將大大受損,到 時候他們自然可以拾得現成的便宜。 而張照玉與一干門徒可是個個心里吊著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他們當然知道李永康等人心里所打的算盤,雖然心里不甘,但是在主子的旨意未 明之前,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 八月的風,重一暖之中已經帶著一絲微涼、草木依舊翠綠,然而早開的桂花 卻已經在暗一不秋天的腳步已經近了。 鳳闕坐在半山上的小亭里,俯瞰著水光鄰洵的湖面,眸光深沉,冷靜的臉容 教人完全無法窺探出一絲情緒。 他并非不知道大臣們拿銀兩收買內官,探聽他的動靜,但他就是故意讓內官 放出消息,故意要擾亂他們的視聽,而至于收到的賄金,就當作是那些大臣們替 他給奴才們的賞金。 「這些日子大臣們的反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