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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她會覺得,他們并不是分開。 他只是像以前每次去國外一樣,還會突然回來,出現在她面前,對她說那些曖昧的調侃,像個色鬼。 她盡量躲開所有關于靳浮白的回憶,直到向父向母突然回國。 今年向父向母的項目很是冷清,終于有空好好在國內多呆些天,卻并不舒心。 爸媽回國之后,向芋搬回家里陪他們住了一陣子。 那陣子她十分難過,因為爸媽總是在提起工作上的事情,也總是提起那個百強企業。 提起來,總是不免唏噓抱怨。 他們說,明明2013年初時投出去的標都能中標的,怎么現在公司越做越好,反而這兩年都不能中標了呢? 向父捏了一盅小酒,有些感嘆:“而且去年明明有苗頭中標的,后來又被退回來,怎么送禮怎么打通關系都沒用?!?/br> 向母看上去也很惆悵,她說:“是我們哪里沒做到位呢?肯定是上面哪個領導對我們不滿意了,故意為難我們的?!?/br> 向芋坐在餐桌,安靜喝著陳姨煲的參雞湯,默不作聲。 他們不知道,那份標書是靳浮白費了多少力氣才想辦法退掉的。 他說過,總不能讓我岳父岳母賠錢,你說是不是? 那副腔調,好像仍縈繞耳畔。 向芋艱難地咽下一勺雞湯,狀似隨口:“爸爸,你們為了投標,送了很多禮出去么?” “你哪懂得啊,做生意也不是簡單的,逢年過節的禮物都是一車一車往外送,請客吃飯的錢都能拿來給你買十幾只手袋了?!?/br> 向母說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了芋芋,你手上的戒指,是誰送的?是不是有了相處得不錯的男孩子了?” 向芋垂頭看著雞湯,上面映出家里的一點燈光,也映出她那張表情落寞的臉。 可是在抬眸時,她仍然掛好了笑容,搖搖頭,只說:“還沒到告訴你們的地步,先不要問啦,年輕人是需要隱私的呢?!?/br> 那天晚上,她終于夢到靳浮白。 只有一個背影。 他背對著她,在洗漱臺前刷牙,只穿了一件睡袍。 寬肩窄腰,背影也好迷人。 向芋在夢里絮絮叨叨: 靳浮白你好慘呀,我爸媽每年送禮要送出去好幾車,都不知道是你當年收了標書。 要我說呀,那些禮物都該送給你。 如果是我爸媽送你的東西,你可不能再堆在你那個大倉庫里,丟著放著,不當好東西。 靳浮白,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 這一定是夢,因為現實中的他不會這樣冷漠。 換做現實,他大概會吐掉牙膏,不正經地調侃她,岳父岳母送我的,我怎么也得供起來當傳家寶,你說是不是? 醒來后,向芋覺得心里空了一大塊。 她想,原來念念不忘是這樣的感覺。 如果說這些所有流動在生活里不經意浮起的、關于靳浮白的瑣碎,是向芋自覺無法招架,硬著頭皮卻也能勉強撐住的。 那唐予池的離開,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一年的新年還沒有到來,只差幾天,唐予池突然給向芋打了視頻語音,他說,向芋,我要出國了。 他的頭像還是那個白色瓷瓶,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總是調皮搗蛋長不大的唐予池,也會用這樣沉重的語氣說話了。 他說大學同學在國外創業,他也想過去一起。 這是對干爸干媽也說過的理由。 但是私下里,他們聊過很久。 所以向芋知道,他出國不止是這個原因。 是因為安穗,她在這一年里頻繁找到唐予池。 最后一次見面,安穗哭得很兇,用哭啞的嗓子問唐予池:“我能不能回來?我能不能回到你身邊來?” 她很瘦,哭起來蹲在椅子上蜷成一團,眼睛像是漫了雨水的月亮,悲傷又明亮。 唐予池想起很多年前的場景: 那時安穗穿著校服,用寬大的袖子捂住臉,只露出兩只通紅的耳朵。 他催促一聲,安穗,你到底答應不答應?做我女朋友吧,我一定把你寵上天。 不知道過了多久,厚厚的校服袖子后面傳來一點聲音。 她說,那你,一定要說話算數呀。 可是那都是過去了,現在的安穗,哪怕她哭得再令人心疼。 她也穿著一身名牌連衣裙,包包和鞋子都是名牌,耳環和項鏈都在陽光下閃著光。 而這些名牌,都是別的男人送的。 唐予池看她半晌,抬手拍了拍她的發頂:“穗穗,回去吧,以后別再來找我了,我已經不記得我愛你的那種心情了,抱歉?!?/br> 唐予池出國那天,向芋和干爸干媽一同去機場送他。 他們在國際登機口擁抱,唐予池說:“等我闖出名聲,再回來時,請叫我唐總!” 向芋扯著他的耳朵,趁著干媽干爸聽不見,咬牙切齒地小聲質問:“你闖出個屁,懦夫,你居然為了這點事兒要躲岀國去?!” 唐予池也小聲回擊:“我躲岀國好歹精神百倍,總比你整天郁郁寡歡強!” “我哪有郁郁寡歡!” “你還沒有?!9月去參加盧胖子婚禮,我看你那表情像是吊喪,幸虧盧胖子性格好,我又英勇地替你多喝了好多酒,不然你能活著被他們放回來?” 盧胖子是他們高□□同的好友,也是一個富二代。 那天向芋也不是故意不高興,她只是在賓客席里,不小心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那人同她打招呼,還叫她嫂子。 向芋吐槽:“你好意思說我?叫你少喝你不聽,最后喝成死狗,還是我抬你回來的!” 兩人逗嘴半天,唐予池該進去安檢了。 他重新擁抱向芋,溫柔地小聲叮囑:“照顧好自己,開心點。別以后再遇見,靳浮白還是那么有錢那么帥,你又丑又老,像鬼似的?!?/br> 向芋點點頭,也溫柔地說:“知道了,一路平安,落地給我打電話。放心吧,我是天生麗質,80歲依然是美女,最丑的就是你,國外整形技術發達,你多考慮考慮?!?/br> 出了機場,她心里空曠得仿佛能聽見穿堂風聲。 最后一個能和她談論靳浮白的人,也離開了。 向芋鼻子酸得要命,可她想起來,靳浮白說過—— “我不在時,可別哭,怕別人哄不好你?!?/br> 不遠處干爸在沖著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