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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瞬間將那手腕粗細的根系斬斷大半,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表皮還連著地心,岌岌可危。 荊如星本就是一株成精的荊棘,所有精氣盡在其根。 雖然她已經生長了幾百年,枝葉遍布整個小區,盤根錯雜,但主枝根系卻只有手腕粗細,就落在陸琛身邊。 這段時間,她一直對陸琛沒有半點防備,也絕沒有想到當初會護她愛她的和尚會這樣對自己。 她身體晃動了一下,感覺到自己的精魄正在爭先恐后地往外逃散,瞬間發力,幾乎站立不穩,卻像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迷茫地看著持刀的路程。 眼里漸漸彌漫起水霧,像極了委屈的孩子。 就這么定定地看著他。 陸琛這段時間其實一直有自己的意識,卻無法cao控身體。 他眼睜睜看著荊如星靠著他說話,卻只覺得恐懼,看著她殺人不眨眼,只想馬上逃離她身邊,可身體卻動不了。 這幾日的相處中,他感受不到一點快樂和甜蜜,只有無盡的恐懼。 他甚至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直到褚夢云被捉來,陸琛才終于開始奮力反抗。 褚夢云是他的初戀,十六歲的時候就喜歡上的人。 一見鐘情。 從第一眼看見,陸琛一眼萬年,似乎他們早就已經認識,不斷吸引著他靠近。 只是那個時候的褚夢云已經結婚,他只能把愛戀都藏在心里。 一直到后來褚夢云離婚,他才終于表露心意。 他對褚夢云千依百順,就連經紀人都說,看不出他平時冷清淡漠,沒想到會對一個已經35歲的女人情有獨鐘。 就連陸琛自己也不清楚,心里像是有一個聲音,不斷催促著他靠近。 雖然從戀情曝光之后,褚夢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他,他卻并不想放棄。 所以在荊如星要殺褚夢云的時候,陸琛拼盡全力,終于搶到了身體的掌控權。 狠狠一刀砍了下去。 “和尚……” 荊如星望著他,眼淚大顆大顆砸在藤蔓上。 帶刺的荊棘瞬間枯萎。 陸琛緊抿薄唇,下手決絕,但看到她的目光,心頭卻瞬間傳來一陣刺痛。 似乎有什么不對…… 他移開視線,竟不敢再看。 “你這樣兇狠惡毒的妖怪,也不會讓你再殺人,我也根本不喜歡你!” 小時候,尚未出現靈識的荊如星生長在路邊,不小心扎了人,經常會被人用刀鏟掉,每一次都疼得她痛不欲生。 但那些疼卻遠遠抵不上此時此刻。 肯定是和尚把她慣壞了。 明明她已經成精,和尚卻還是小心地摘去她葉片上的蟲子,給她澆水施肥。 ——你是我移栽過來的,當然歸我管。 和尚帶著淺笑的聲音似乎又在腦海中響起。 熟悉的五官慢慢和眼前的陸琛融合,那雙眼睛卻變得冰冷刺骨。 “你騙我……” 荊如星身上的力氣爭先恐后地順著砍傷的根系流出,嘭一聲跌倒在地上,眸子里的光漸漸褪去,手指細細撫摸著自己手腕上的佛珠。 遍布房間的藤蔓像是失去控制,不斷在空中揮舞著。 荊棘上的利刺從墻壁上掃過,立即留下一排深深的痕跡,要是打在人身上,必定皮開rou綻,深可見骨。 一根荊棘迎面掃了過來,姜喜月雙腳還被藤蔓纏住,剛要閃躲。 尚未發力,兇猛的荊棘藤突然在距離她三十厘米處戛然停止。 那荊棘藤懸在空中不斷隱隱顫抖,像是在和另一股力量抗衡。 她仔細看去,見荊棘上隱約纏繞著一縷薄如蟬翼的青煙。 那青煙是從窗外飄進來的,無形無痕,看似弱小,竟能拉住兇狠猙獰的荊棘,與其角力。 只聽咔嚓一聲,手臂粗細的荊棘竟然被直接折斷,散落在地上。 姜喜月迅速轉頭看去,那縷煙已經迅速從窗戶飄走,又消失不見了。 房間中的藤蔓瘋狂舞動著,砸在墻壁上發出轟鳴巨響,但揮舞的力氣卻遠遠比不上枯萎的速度。 葉片迅速開始枯萎,就連尖銳的刺也跟著凋落。 荊如星黑發散落在地上,和枯萎斑駁的藤蔓交錯,凄涼絕美。 還在喃喃自語。 “你不是他……我的和尚不見了……” “不是他……” “玄音……玄音……你說過要回來幫我梳頭的……” 她側躺在地上,捧著佛珠小聲哭著,一聲聲讓陸琛胸口一陣發緊。 他咬緊牙,不知為何眼眶有些濕潤,忍不住上前。 “如星……” “滾開!” 荊如星突然抬手,鋒利的眸子狠狠剜了他一眼,看著陸琛與和尚一模一樣的五官。 “你不是他,他不會傷害我的……” 陸琛心如刀絞,胸口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是為自己欺騙了荊如星內疚,還是其他。 荊如星躺在地上,懷里抱著和尚送給她佛珠,眼淚順著眼角落在地上,一邊喃喃自語: “他給我取名如星,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的如星,不是你說的那樣。他給我取名,是愿我如星,君如月……” 她一邊說著,慢慢痛哭起來,像是被寵壞的嬌娃娃。 “玄音,我好疼啊,他們欺負我……” “小和尚,我的荊條又打結了,六百年都沒人幫我梳,小和尚……” 以前她一哭,小和尚就會馬上幫她止疼,現在卻再沒有人愿意幫她了。 她疼了六百年,想著小和尚疼,想著他慘死時的模樣疼,想著等找到了玄音,定要將六百年受的委屈都告訴他。 壞人搶走了她的果實。 寺廟里的臭和尚騙人。 就連野兔都敢在她頭上撒野。 好多除妖師都要殺她…… 卻沒有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和尚自己有多疼,卻被他傷得最痛。 除妖師把她打傷,十天半月不能動彈的時候,荊如星沒有哭,現在卻疼得嚎啕大哭。 這個人不是玄音。 她肯定找錯人了。 玄音才不會傷害她。 荊如星一邊哭,盤踞在小區每個角落的藤蔓荊條在迅速萎縮崩塌,支離破碎。 纏繞著褚夢云的藤蔓碎裂,她重獲自由,癱坐在地上,驚恐地后退,不斷呼喊:“陸??!陸??!” 但陸琛卻沒有回頭,雙腳像是被澆筑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地上痛苦的人。 這是個妖怪。 殺了很多人的妖怪,還想殺死他的女友。 應該死有余辜。 甚至連致命的一刀都是他砍下的。 可為什么心口卻這么疼? 陸琛咬緊牙,舌尖嘗到了一股淡淡的鐵銹味,額角青筋暴起,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壓制住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