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的感覺瞬間沒了，江瑜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坐在靠前面，試卷沒一會兒就發過來了，可他手邊卻沒有一支好寫的筆。

想問別人借，可是剛剛發生過那樣的事，江瑜現在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生怕又被陳珂一嗓子吼住。

就在這時，有人遞了支筆給他。

江瑜不用抬頭，看著那運動外套的袖子都知道是霍逸。

霍逸來的路上還想著要好好教訓下這個從醫院偷跑的小東西，但當他走到教室門口，看到江瑜被陳珂堵著大聲吼時，心里那一點點狠勁兒都消沒了。剩下的只有一絲說不上是為什么的心疼。

霍逸：“暫時幫你出了個氣，好好考，先把藥吃了?！?/br>
江瑜怔怔地看著那支筆。

霍逸是什么時候發現他的筆全壞了的？

而且他才剛來，什么情況都不知道，就那么確定自己不是作弊嗎？還幫著他頂撞老師……

江瑜心中感激，正要說謝謝，霍逸忽然壓低聲音，笑容危險：“等考完了，咱們再來聊聊你早上偷跑的事?！?/br>
江瑜：“……”

考試鈴響起，剛才還躁動不安的教室一瞬間沉靜下來，到底都是全市數一數二的尖子生，不管之前怎么鬧，該進入狀態時一點不含糊。整個教室一時只剩下筆觸紙張的刷刷聲。

霍逸也不鬧了，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著。

他全科免修，按照規定只用參加期中期末考，月考根本就沒準備他的卷子，考場屏蔽了信號，手機也玩不了，換作以前霍逸就直接走了，可這回他卻直接趴在了桌上。

他的位置在江瑜的斜后方，有點遠，但霍逸視力好，并不影響他觀察這個讓他牽掛了整晚的人。

跟他隔著一條走廊的沈弦看著他，臉上的八卦氣都要溢出來了，百忙之中還抽空過來輕聲調笑下霍逸：“是什么折斷了我們逸哥追求自由的翅膀，是學習嗎，是考試嗎，不，是……”

陳珂：“誰在說話！沈弦！不想考試了？！再這樣算你作弊！”

沈弦：“……”

霍逸笑道：“是一顆想要替你收尸的心?！?/br>
沈弦怒而答卷。

江瑜本來都從袋子里拿出了一盒藥，但卷子發下來的那一刻，他就顧不上吃藥了。目光急切地從填空題開始往下掃。

有印象！很多題都有印象！

江瑜眼前一亮，完全忘了霍逸的話，拿起筆開始如饑似渴地在草稿上演算。他基礎不好，對自己也沒什么自信，青巖附中的題又普遍比外面的難，江瑜不敢大意，很多簡單的計算也要一點點列出來。

他不求快，反正最后兩道大題他肯定是做不出來的，倒不如把時間多花在前面，提高正確率。

江瑜慢慢往下做，做到第五題是一個虛數的題，需要用到一個公式，這個公式他一直忘，考試前他還特意看了好幾遍，可現在好像又記不得了。

江瑜抿了下唇，有點緊張，正打算好好回憶，旁邊忽然傳來一陣響亮的翻試卷的聲音。

薛帆居然已經做到選擇題了！

江瑜有點走神，又偷偷觀察了下周圍的人，發現大家手的位置都放在填空題比較后面的部分了。

無數次暗示自己不要跟這些學霸比，自己穩扎穩打按自己的節奏來就好，可真到了這時候，還是免不了受到影響。

一股急躁感沖上江瑜的身體，發現剛才才回憶出點形狀的公式，這會兒完全從腦子里消失了。

時間也已經過去了五分鐘！

江瑜握緊筆，手心之前被他摳狠了，已經破了皮，一握緊筆就更疼，可江瑜卻仿佛自虐一般，握得越來越緊。他跳過第五題，準備做第六題，發現腦子里一片空白！

明明之前還有印象的……

江瑜接著跳，一跳就十分人間慘劇地跳完了整張試卷。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江瑜都不知道是怎么度過的，腦子里一團漿糊，根本沒法思考。

隔著條走廊的薛帆不知道什么毛病，就一張卷子來來回回翻了快十遍，每次都聲音巨大，攪得江瑜更加心神不寧。

前一晚暈倒的后遺癥還在，江瑜這會兒終于有點體力不支了，他拿起霍逸給的水杯，溫水已經變成了涼水，但江瑜并不在意，喝完之后又開始重新答題，他強迫自己進入狀態，在薛帆的抽風翻卷聲中磕磕絆絆，似是而非地做了幾道題。

當交卷鈴聲響起時，江瑜整個人都是懵的。

填空他只有前四道是確定，選擇基本都是蒙的，大題大概只有第一大題前兩問是確定的……

薛帆看著他，露出冷笑。

江瑜后桌的崔昊罵罵咧咧道：“薛帆你TM神經病啊，翻個卷子還翻高|潮了，手怎么沒翻折呢？！”

崔昊跟霍逸還有沈哲關系很好，三個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在附中也可以算是風云人物，擱平時薛帆是不想招惹他們的，但今天……

薛帆瞥了眼旁邊的江瑜，意味不明道：“有實力還怕別人影響嗎？”

這句話仿佛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草，江瑜從座位上站起來，低著頭飛快地跑了出去。

☆、第5章

江瑜一路跑到廁所，把自己關進隔間里。

是啊，他就是沒實力，連看過得差不多的題都做不出來。他幾乎已經能預見到自己考幾分了，甚至能預見到當陳珂看到他的卷子時會是什么表情。

江瑜咬住自己的下唇，狠狠地砸了兩下門。他挑的是這層比較偏的廁所，這個點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

昨晚的那種焦慮和抑郁的情緒再次籠罩住他，可想到這是在學校，再過十分鐘就要上課，江瑜只能強行壓下自己的負面情緒。

過了大約五分鐘，江瑜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從隔間里走出來。

一出來就愣了。

隔間對面的墻邊，霍逸正靜靜地靠在那兒。

他手里提著放在江瑜桌上的塑料袋和水瓶。不知道以這個姿勢站這兒多久了。

江瑜看到他，迅速把頭低下，他知道自己的眼睛現在一定很紅，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在里面的動靜霍逸聽到多少。

霍逸走過來：“小王子，不聽話啊，讓你吃藥不吃，非要我到廁所來堵著你吃，還兌著味道?！?/br>
廁所的打掃都是有時間的，現在清潔的阿姨還沒過來，整個廁所里都彌漫著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

換作以前，霍逸根本沒法想象自己會在這種地方干站五分鐘，可看到江瑜埋頭沖出教室的樣子……

這次真得要完。

霍逸將藥和水遞到江瑜面前：“快吃了?！?/br>
江瑜沒想到霍逸為了讓自己吃藥，都追到廁所來了，心里說沒有觸動是假的，可他還記得霍逸考前跟他說得那句話。

絕不能被他抓到，不然自己肯定跟被子一樣被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