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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抬眸向許雯珈擠出一個笑, “珈珈我走了,別哭啊~” 許雯珈紅著眼睛沖她揮揮手, “安安姐拜拜,一定要平安回來?!?/br> 程愿安點了點頭,不敢去看許霽深,徑直轉身朝大巴走過去。 將行李放到車下,她又馬上排隊上了車。 她特意找了個靠走廊的位置坐下。同事們都在向著窗外揮手告別, 她卻目不斜視的死死盯著前面座椅的后背,眼前漸漸有些模糊。 突然之間,車上像瞬間安靜了下來。 程愿安一直陷在自己的情緒里,起初并沒有在意,直到有人走到她身邊。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往里面坐一下?!?/br> 她有些驚愕的抬頭,看到許霽深正站在她身旁,眸色溫柔的看著她。 “快點,后面有人要過?!?/br> 他輕聲催促著。 程愿安晃過神來,連忙朝里讓了一個位子。許霽深在她身邊坐下,說:“我送你去機場?!?/br> “嗯?!?/br> 她輕輕應了一聲。 此刻,她再也沒有勇氣說不。 一路上,車子里分外的安靜。 兩人并肩坐著,也很安靜。 路邊的樹已經冒出了綠色的枝芽,開在春天里的花也簇擁著肆意綻放。 這本該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 可此刻,她卻即將迎來人生中最特別的一次離別。 到了機場,大家各自領了行李去大廳集合。很快,緩慢行走的二人就被甩到了隊尾。 程愿安站在航站樓門口朝里望了一眼。 遠遠的,她看到了安禾的旗子和跟她穿著同樣制服的同事們。 瞬間,她突然意識到——現在,是真的要走了。 她剛想回頭跟許霽深說點什么。 然而不等她開口,他突然伸手扣緊她的腰,低頭吻上她的唇。 指尖纏繞到她的發絲間,唇齒間的纏綿急切而又熾熱,像是彌補著這些天錯過的那些親密時間,又像是要將未來也提前預支。 她也迎著他,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領,一點也不想松開。 行人往來不絕,只有他們久久停在原地。 出發時間一分一秒的臨近。 程愿安漸漸理智回籠,輕喘著推開身前人,“許霽深,我要走了……” 許霽深一瞬不瞬的凝著她的眸,喉結上下滾動著,環在她腰間的手卻遲遲沒有松開。半響,撫在她臉頰的手穿過她的發絲滑至腦后,將她緊緊擁進懷里。 “安安,我等你回家?!?/br> - 中午十二點五十六分,滿載著援助醫護人員的專機在北春市赤云機場降落。 雖已是三月,但地處北境之北的北春此時還下著大雪,溫度只有零下十幾度。 半小時后,大巴駛進北春市市區。 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一輛車,也沒有半個人影。 只有偶爾,幾個全副武裝的快遞小哥騎著電瓶車經過。 商店全都關了門,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也停了。 積雪覆在路面,白皚皚一片,連個腳印都看不到。 整個城市被灰白色調籠罩著,像是變成了一座沒有生命的空城。 看著蕭瑟的窗外,所有人都沉默著。 有幾個年紀小的姑娘,偷偷的抹起了眼淚。 下車之前,來接應的同僚反復叮囑著每一個人注意防護。 一時之間,大家的心全都懸了起來。 程愿安這次被分配到的是北春市第三人民醫院,也是安禾第一批醫療隊伍支援的醫院。 到了醫院,她才意識到這一次的情況比她想象中還要糟糕。 作為第一批開設專門發熱門診的醫院之一,前來三院就診的病患人數早已遠遠超過了他們所能承受的極限。 門診大廳內人滿為患,每一只口罩上方露出的雙眸中,滿是無助和絕望。 有人在喊,有人在哭。 哭的不僅是病人,家屬。 還有她的同僚。 程愿安和幾個安禾同事都互相默默看了幾眼,一言不發的跟著三院負責接待的護士長姜璇穿過人群走到電梯間。 有人問:“病房還是不夠嗎?” 姜璇說:“疫情發展得太快,之前感染科和呼吸內科的病房和設備完全不夠用,雖然院里一直在加擴,但新確診的數量每天都在增加,根本趕不上那個缺口?!?/br> 電梯門開,姜璇帶著幾人走進去,繼續道:“不過這幾天又要增加新一批發熱門診醫院了,市里也在建方艙醫院,過段時間情況應該會好一點?!?/br> 程愿安在一旁安慰她:“肯定會越來越好的?!?/br> 姜璇對他們感激的笑笑,“嗯,肯定會的。你們能來,真的是幫了很大很大的忙,謝謝你們?!?/br> 幾人被姜璇交接給了三院呼吸科的科主任??浦魅胃鷰兹撕唵蔚慕榻B了一下目前的情況,交待了任務就又步履匆匆的離開。 根本沒有時間去慢慢適應,也沒有客套的互相寒暄。 大家很快的就投入到工作中,什么都來不及想。 隔離病房里,程愿安見到了尤銘。 尤銘本來就有呼吸道的基礎疾病,之前嚴重時一度住進了重癥病房,現在已經稍有好轉。 到了晚上,程愿安才遇到剛剛補完覺回來的邱晏。 他前一天已經連續工作了十五個小時,到了下午實在熬不住了,才去勉強睡了四五個小時又爬起來。 半個多月沒見,他的眼睛下面全是烏青的黑眼圈,人也瘦了不少。 “你要不要再去睡一會兒?” 程愿安有些心疼的問。 邱晏不以為意的笑笑,“不用了,現在大家都睡得少,已經是常態了。學姐,這邊真的挺辛苦的,你要有心理準備啊?!?/br> “沒事,不就是少睡點嘛,我沒問題?!?/br> “倒不是這個……” 邱晏話還未說完,不遠處走廊盡頭的護士站內就傳來兩個女人的對話。 “我不去重癥!愛誰誰去,反正我不去!我也是人,我也怕死的好嗎!憑什么就讓我去啊……我要回家……為什么不讓我回家啊……” 那女孩哽咽著,聲音聽起來還很年輕。 “誰不怕死?誰不想回家?可是我們不干誰來干?我們做這行的就要承擔它的職責啊?!?/br> “我不干??!我受不了了……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