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
卻原來比那微笑更熟悉的,是就連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插科打諢,是那“啐”的一聲。熟稔得仿佛不能再熟稔,卻終究無法憶起。也就是在那一刻,始終掛在臉上的淡然被無情扯破。恍恍惚惚覺得這個場面真是眼熟,他想笑,臉上卻是冰涼得很。那一瞬間,沉浸于即將救出麒念的巨大喜悅中的他,突然毫無預兆地心下一痛。眼熟。可是,到底,是在什么時候呢?不是麟離,不是那個舉著梨花奔跑的孩子,是另一個人。另一個什么樣的人呢?傾城無雙的?人淡如菊的?風姿綽約的?還是驚采絕艷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個人熟悉得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擁抱住,然后想起很多事。那么又到底是誰,又是為什么?曾經這樣深刻地住在心里,卻又被自己給忘記。為什么要忘記?呼吸猛地一滯,他心里痛得厲害,手上的動作就頓了下來。“你不是做夢都想救回麒念么?怎么,舍不得下手了?”“誰!”緋冉猛地回頭,在紛飛的淺藍色衣袂間,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小梨花白錦雙手合在胸前,淡淡的藍色光澤將他安全地保護在內。“原來是你……”緋冉松了一口氣。“為什么不是我?”白錦展開一個不知是諷刺還是同情的笑容:“再不下手,機會就沒了哦~”“還是,你突然不想救你的小念了?!?/br>“不!”麒念兩個字是魔咒。緋冉目光一凜,憤怒地沖著白錦大喊出聲。眼神冷冷飄向不遠處的神獸麟離:“誰都不能阻止我救小念!”麟離帶著一身血跡,維持著不變的匍匐姿態。安靜注視著眼前一襲白衣的仙君。像是要把什么東西,一點一點,從頭到腳,死死地用力刻進心里。只是在看見緋冉的神情后,神獸黑色瞳孔中的光澤,慢慢黯淡了下來。直至完全不見。但卻有水光,突兀的水光,在它眼底清晰地一閃而過。那點水光來得太急,又消失得太快,甚至讓人無法確定它的存在。“還是我來幫你一把吧?!?/br>僵持中,緋冉聽見白錦的聲音。隨著這句話吐出口外,一束紅光掙脫開來呼嘯朝天空飛去,然后在神獸腳邊炸裂開來。與此同時,白錦輕輕動了動手腕,嘴里快速念動著莫名的術語。便不知從何處飄來一道幽藍光束,在他微微張開的袖口間急速游走。白錦猛地將雙手合攏,牢牢束縛住那道焦急撞擊著衣料、妄想逃脫的藍色光束。然后低頭,伏在袖口間低聲說了一句什么。直到感覺到袖子里的東西,徹底安分了下來,方才回頭。朝著緋冉道:“看不見,便不會猶豫,我把他們送了進去,接下來,就該你了……”緋冉眼神有點空茫,僵著脖子點頭。一聲“歸”字不帶感情地破口而出。風聲呼嘯而過。怒吼著將山頭包裹。片刻后重新恢復寂靜。火光沿著看不見的軌跡消退,留下一層凝重的黑。月亮升上來,蜿蜒地彌漫開來,淺淡得好似水墨將盡的一筆。月光下,一顆鵝黃色的光球散發著暈黃的暖意,從山中悠悠飄了出來。緋冉伸手將光球接住,放在靠近心口的地方,一遍一遍撫摸著。只是當胸口被光芒照亮的一刻。他怔怔看著,忽而便涌出淚來。水意從眼角沁了出來,拉成細長的透明絲線。他心頭一顫,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一陣風吹過,隱隱約約地,突然覺得心上多出了一塊空地。不然,怎么不過一輪秋風,便是一陣撕心的痛?“走吧?!?/br>良久,白錦才輕輕嘆了一聲。修長的影子覆蓋下來,一只手伸到面前。緋冉搖搖頭,心下茫然得很,也無措得很。白錦挑了挑眉,反手握住他的,將他從地上,一把給拖了起來:“緋冉你給我記住一句話,從今天起,你就給我把麟離這個名字忘記!”“你就當……”咬咬牙,白錦都不明白,為什么就連作為局外人的自己都有些酸酸苦苦的。果然,感情這東西,害人害己啊……“你就當……他從來都沒存在過!”為什么?為什么要把麟離忘記?為什么要當他沒存在過?緋冉抬眼,直直對上白錦的臉。這句話,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只是那時,那個人雖然站在他面前,雖然還是一樣溫柔的笑容。卻已是滄海已變,桑田亦遠。他說:“嗯。緋冉后悔了,可蘇廿三沒有?!?/br>作者有話要說:我很勤奮有木有……好吧我確實是被那句“你家夏美人被折騰”給刺激到了!第26章露成霜·三午后的陽光流淌進來,長長拉近的燦金中,金黃色塵埃蝴蝶般縈繞飛舞,將一襲鵝黃的身影映得格外美好。緋冉愣了愣,目光深深淺淺地猶疑著,一時間反而是向后退了兩步。身后的仙童側了側身,白錦耷拉著臉色,從門外走進來。目光在床上那人的臉上打了個轉,又移向緋冉的方向。認命地揉了揉額頭,上前一步在床邊坐下,扒拉開麒念的眼皮,上上下下瞅了半晌。緋冉聲音加上幾分顫抖,嚅囁著試探問道:“小念他……還好?”白錦抬起眼,似笑非笑地望向他。好半晌,才垂下眼簾,聲調一派漠然:“死不了?!?/br>“白錦!”緋冉壓低了聲音喝道,不明白他這莫名的脾氣又是從何而來。白錦笑得更加莫測,一雙眼里落滿不屑:“是死不了沒錯啊,難道你還想他死不成?”唇邊噙著一抹冷笑,卻不再說下去了。緋冉的眉心揪成皺皺的結子,看了看床上的麒念,咬咬牙,墨色的瞳里多了幾分懇切:“白錦,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有什么不對勁?”白錦的手頓住了,直起身來,回過頭來正對著他。錦屏珠簾的背后,垂掛下長長短短的藤蔓植物。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從地面升騰起厚而重的蒼白霧氣,綠色植物散發著若有若無的生鮮氣息,饒曼地充斥著整間屋子。緋冉語塞,忖度了一陣,又松開了眉苦笑:“什么時候起你也會說這樣多余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