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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緋冉神色詫異地回過頭去。眼前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長,黑曜石般清亮的的眼底帶著莫名疑問。“那個女子,就是緋掌柜的故人么?”“???”雪霧在燈籠四周涂上淺薄的煙氣,緋冉提著燈籠一臉無語地看著他。無奈而又好笑的神色在臉上交替呈現。“我說三兒啊……你腦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我,我”蘇小少爺立在原地,“我”了半天都沒蹦出半句完整的話來。閃爍著雪的倒影的月色里,只能聽到遠處打更人敲鑼的聲音。就當闖了一晚上的鬼好了!蘇廿三有些氣結,一咬牙、一跺腳,狠狠瞪了笑得正歡的人一眼。“還去不去蘇府了?”管他妻子兔子,還是先走才是個聰明樣子。在他們身后,綠裙女子站在畫堂春門口,抬起眉睫盈盈而笑,細細眼尾帶著倏忽即逝的戲謔玩味。“蘇小少爺,你不就是,我們要找的故人么……”作者有話要說:同樣求花求收藏求包養小透明快沒信心了哭第4章西南荒·訛「二」蘇廿三覺得,才冬至沒多久,這邊府上就趕忙開始張羅著過春節了。而相較春節而言,更讓整個蘇府cao心的,是蘇小少爺本身。茶碗底下覆了厚厚的蜜,另一只碗里盛滿了剛洗過的新鮮的茉莉,將茶碗倒扣在盛有茉莉的碗上,那股子花香便悠悠然地將蜜浸了個透。沖入熱水,就是上好的一碗茉莉湯,越窯青瓷,白色花瓣在碗里晃悠悠地打著旋兒。越來越濃的香氣在屋里漸漸升騰最后織成大片輕淺的薄霧,琉璃樣的透明霧簾里只聽見有人不斷贊嘆著這茉莉湯。是大哥還是二哥?又是誰在說“不過小女從書上看到,一時興起弄來嘗嘗?!?/br>或許是自己聽錯了,因為最后還有一個聲音分明說道:“令嬡心靈手巧,美貌端莊,若有幸得游大人賞識,乃是犬子之福,犬子之福??!”十分耳熟的語調和……不對。昏昏欲睡的蘇廿三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對面笑得一臉春風的,正是自家親爹蘇老爺子,坐在一旁、笑得同樣春風化雨的,是年過半百的門下侍郎游大人,和笑成一臉兒褶子花的游夫人。相親相親,相個毛線親。蘇廿三親還沒相完便逃了這場鴻門宴。熱鬧的場面近在咫尺,趁著游大人招呼用膳,小少爺背身兩步邁出門外。轉而蹬蹬兩下,眾人眼里便沒有了那個青山綠水的身影。“你啊你!”畫堂春里,一襲白衣的男子哭笑不得地拿卷軸輕輕敲了敲他的肩。后者喝著茶,一臉“不關我事”的云淡風輕。“所以你就跑到我這兒來了?啊呀小少爺,逃婚可不是開玩笑的?!?/br>很長一段時間之后,緋冉都在為當初自己的這句玩笑后悔。彼時一聲“小心”還未出口,眼前那副尚未裱好的百鳥朝鳳。上面的鳳凰轉瞬便成了落湯雞。“這是蘇少爺你爹親自送來的賀禮啊啊啊啊啊啊??!”“緋冉?”尖叫聲陡然消失,還沒從心疼中走出來的男子面色狐疑地轉過頭去。用了狩獵紋仔細雕刻的窗框前,蘇廿三正一臉凝重。“干嘛叫得這么嚴肅?”“你說,我該應了這門親事么?”少年沒有看他,睫毛微微顫抖,落在遠處的目光里是滿滿的困惑。六出冰花,長安冬華。細細屑屑的小雪又是洋洋灑灑地鋪了一地。柜臺前男子倏然一愣,平素玲瓏心狐貍嘴的人第一次有些不在狀況。果然還是個孩子啊。良久才幾不可聞嘆了口氣,緋冉從窗外收回了目光。重又像往常一樣笑得老神在在的人一把攬過蘇廿三的肩。“不孝有三,無后未大。蘇老爺生了三兒,又將三兒養這么大,自是希望日后能傳宗接代,兒孫滿堂、承歡膝下?!?/br>一句話似是引出了所有的委屈,少年脫口而出“可是……”“可是你會跟一個連長的短的橫的豎的都不清楚的人成親么?”蘇廿三用力摳著椅子上的漆,涼月般帶著水汽的點點光澤,在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氤氳開來。有些話,一出口就是禍。這句話在蘇廿三身上得到了充分體現。比如那年蘇廿三病得要死要活的時候,遇上了緋冉。再比如那年蘇廿三昏了那么久以后醒過來,留在記憶里的第一雙眼睛,還是緋冉的。那人曬開幾分笑意,伸出手指,笑著捏了捏蘇廿三因長久昏迷而麻木的臉“啊呀,小少爺醒了?”蘇廿三呆了,端藥進來的小丫頭也呆了。只有緋冉,笑得春光燦爛那叫一個歡喜。所以在蘇小少爺心里,一開始勾引自己的是緋冉,現在一句話把自己給憋回去的還是緋冉。“所以啊,我能理解……”蘇廿三抬起眼。波光凌凌,水色瀲滟。緋冉的話生生咽下去了一半,轉口。“所以啊,我能理解小少爺的心情。而且三兒才十七歲,若不想成親,過兩年再談,倒也不算晚。呵呵,呵呵…”為了表現自己的誠意,還配合著點點頭。冬日嚴嚴,緋掌柜的笑容有點生硬。“難怪人人都說生意人都生得一顆七竅玲瓏心,緋掌柜真是善解人意?!?/br>屋里兩人俱是一驚,蘇廿三僵著脖子回頭,果真是那晚出現在房中的少女。依舊一身綠裙白襦的裝扮,翠綠的裙角下擺露出藍印花末染的襯裙,鮮艷地招搖在冬日青空下。懷里還揣著當日被蘇廿三救起的兔子。無限風光,無比鮮麗。“有閑情在這兒聊天不如想想怎么解決這只兔子的問題?!?/br>深黛的眼睛一眨未眨,只是兩條柳條兒似的眉毛緊緊蹙在了一起,聲音里能聽得出明顯的著急。“找不到里兔,這家伙不肯回去?!?/br>語音方落,就聽懷中的兔子期期艾艾地開了口:“我受了傷,爭不過她,自從遇見了那個書生,她就不聽我的了……”有些悶,有點哽咽,不似說出“兔子個屁”時的囂張清脆。“表兔啊…”隨著白衣男子一聲沉悶的嘆息輕輕溢出唇外,有什么東西脫離了原來預定的軌道,淡青色的薄霧漫天花雨般撲頭撲面蓋下,然后紅色的光零星一閃,一襲白色沖破青霧出現在眼前。那是緋冉身上的白衣。穿白衣的男子一手提著燈籠有些飄忽地走在前面。十分淡漠的臉色和微笑,側過頭,抱歉似地笑著,沖蘇廿三無聲做了個“噓”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