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地球人卻看客一般的袖手旁觀，既不出擊，也不防御，像看戲一樣，就差抱手鼓掌了。

    她應該是在求救。

    林穆生思索片刻，走向她。

    對方是個年輕的女性，起碼看外表是。

    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精致到完美的臉龐，桃腮杏靨，唇紅齒白，一頭灰中帶點藍的及腰長發，柔順的披在肩上，唯一顯得異樣的，也是讓林穆生心里不舒服的，就是她的眼睛，疏離的毫無感情。

    眼睛是人類心靈的窗戶，也是造物主最獨特的創造，高科技連皮膚都可以給機器人裹上，唯獨眼睛不可憑空創作——機器人，林穆生瞬間便看穿了她的身份。

    還是域外高級機器人，這手藝，領先地球技術好幾代啊。

    林穆生低頭，往艙體看了看，空間損壞大半，而她不能動的原因也很簡單，是安全帶卡住了，幸虧這臺機器的設施上有簡單的英文指示，他按住一個紅色按鈕，安全帶自動解開，護欄自動滑進安全槽里。

    “你可以自己出來嗎？”

    少年試探性的用中文問她，仿佛怕她聽不懂似的，又用英文以及俄文重復了2遍。

    你可以自己出來嗎？

    古老的，陌生的，但又熟悉的仿佛刻在基因里的語言。

    上一秒還在忿忿罵制造處那幫干吃能源不干活的雜碎，下一秒聽到對方開口的剎那，愛麗絲便意識到此刻她身在何處。

    她想起了還在學院時老師教的那句古早中文詩：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眨眨眼睛，無機質的眼珠此刻仿佛熔了碎金進去，展顏一笑，用中文撒著嬌說：“好像不行呢，你得幫幫我~”

    可惜她拋媚眼給瞎子看，林穆生拎起她的小臂，把她硬生生拖出座椅，毫不憐香惜玉。

    ——

    “咔！剛才撒嬌那句臺詞，和穗用力過猛，‘人’味兒太重了！”

    錫林毫不留情叫停了拍攝。

    “不好意思?！鳖^一次吃NG的和穗向對手戲演員以及工作人員道歉，錫林擺擺手，示意她趕緊回到道具救生艙里去：“預備！”

    重新扣好安全帶，和穗躺在椅子上，因為艙體呈倒豎狀，她整個人仰臉躺著，宗荃就在她的呼吸上方。

    我要開始了。

    她無聲的看著宗荃，她得等對方給詞，可她沒有把握宗荃會幫她。

    但幸好，宗荃沒讓她期待落空。

    少年俊美的臉放大在眼前，給出了他的臺詞：

    “你可以自己出來嗎？”

    “好像不行呢，你得幫幫我~”

    少年“嘖”了一聲，彎腰上前，干燥的手掌托起她的肩膀，低垂的眸子掃在對方的臉上，很快移向別處。

    懷里女子仿佛沒有骨頭一樣，軟軟的、緊緊的貼在自己身上。

    這一幕里，愛麗絲因為無法適應地球的重力的原因身體出現短暫性的失能，所以宗荃理解對手演員的身體語言，她貼在自己身上，是符合邏輯的，合乎道理的，只是那股莫名其妙的冷香又襲上來，弄得他以為滿鼻子滿眼都是香水味，難以忍受。

    “咔——”

    “不好意思導演，我……”

    和穗剛要說話，就被錫林搶白：“不是你的問題！”

    他指著宗荃，意思是他。

    宗荃聞言，撒手放下懷里的女演員，向助理招手，要水。

    助理趕緊送上紙巾和水。

    E市的白天有三十五度，為了拍攝效果，救生艙里更是上上下下打了七八面燈，熱度確實非常高。

    宗荃噸噸噸喝水。

    納美蘭趁機溜過來，遞上水杯，和穗擺擺手，示意不用。她的戲服又厚又笨重，她怕出汗，都不敢多做動作，水也不敢多喝。

    錫林在對講機里說：“演員找找情緒，再拍一條，準備！”

    “演員就位，A！”

    愛麗絲仰躺在座椅上，安全帶以及安全護欄緊緊卡在她的胸下。

    少年再次向她彎下腰身，解開安全帶，把她半拖半抱從救生艙里拽出來。

    腳尖踩在地上，愛麗絲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往下墜，林穆生俯身撐住了她，使得她軟軟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鏡頭推進，對著兩個人直拍。

    愛麗絲的一身星際戰姬服很是有看頭，修身箭袖設計，長袍開叉露腿，豎著高挑的腰，料子滑不丟手，宗荃須得花大力氣才能抱得勞她。

    錫林在監視器里專注的盯戲，林穆生在抱住愛麗絲的那個剎那，背肌rou眼可見的繃成一條線。

    “CUT！宗荃，你后背僵的跟塊鐵板似的，要干嘛？”

    宗荃深深吐出一口氣，放下和穗，單手拉襯衫領口，一瞬不瞬盯著和穗。

    又是這個眼神？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吃NG。

    和穗心里碎碎念，面上滴水不漏，毫無表情，盡量保持戲中人物情緒。

    最終，她看著少年面色不虞的走向錫林。

    *

    “太滑了?！?/br>
    什么？

    錫林有聽沒有懂，瞪著眼睛瞧宗荃，仿佛在看一個變態。

    少年皺著眉，一字一頓：“她的戲服，太、滑、了！”

    而且，珠光面料不僅沒能體現多少未來世界的科技感，反而使得造型非常廉價。

    “哦！”錫林拉長音，看懂了少年眼里的嫌棄：“沒辦法，哥哥我太窮了，戰姬服只能選鐳射燙金面料，湊合湊合穿……”

    這怎么能湊合？

    宗荃難以理解，電影不僅是光與影的藝術，貼合人物的服飾也是極為重要的部分。而且——

    宗荃指指導演監控鏡頭下的星際戰姬：“你覺得，配嗎？”

    錫林不得不承認，這衣服確實配不上戰姬那張優越的臉，可是設計戲服又確實成本很大，新手導演搓著下巴，打量起眼前這位時尚大魔王的嫡親兒子。

    ……

    不知道宗荃和錫林聊了什么，總之錫林似乎被說服了，送佛一樣把他親自送到機位前，囑咐幾句情緒，“繼續拍！”

    演員繼續走戲，現場其他人和機器都蠻安靜，光是林穆生把愛麗絲抱出救生艙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