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劍的人是我，你早該清醒了?！彼涑耙宦?，將青黎劍如廢品一般扔到林中，“你想要的東西，我就算是毀了，也不會交到你手上?！?/br>
    “你……”聆蓉猛地吐出一口血，臉色蒼白的望向面前的人，搖頭否認道：“你不是成菡?！?/br>
    “你倒是了解她，沒錯，我的確不是成菡?！蹦且豢?，錦嵐變回了自己模樣，笑容冰涼，“可惜你的實力太差了，就算此時站在你面前的是她，你也會是同樣的下場?！?/br>
    “若非你體內流淌著和瑜隱一樣的血，我剛才就會殺了你?！卞\嵐站直身子，偏過頭閉上眼睛，再緩緩睜開，“還不站起來嗎?！?/br>
    聆蓉趔趄一下起身，嗓音有些啞。

    “我的母親殺了你的父母，甚至還封印了你，你為何要一次次的幫我?！?/br>
    早在很久之前，聆蓉就想問她了，但一直都沒能找到機會。

    “你也說了，是瑜隱做的這些事，我對于你只有感激，自然要幫你?！卞\嵐嫣然一笑，忽而靠近了聆蓉，眼里布滿陰森又明艷的笑意，“當初用自己的血，幫我破除瑜隱封印的人，不就是你嗎？”

    說完這幾句話，錦嵐冷笑了兩聲，冰冷的手指壓住聆蓉的肩，唇附到她耳畔，沉聲道：“我們是合作關系，只要你不死，我們就會一直保持這樣的關系?！?/br>
    “至于成菡，你可要盡快動手?！卞\嵐拍了拍她的肩膀，臉上的笑猝然不見，字字錘進她的心間，“小心讓我那個弟弟搶先下手——殺了她?！?/br>
    陰冷的風從成菡背后襲來，猛力的刮過她身邊，似是要將她推到季允懷中。

    她目光微凝，定定的看著他，輕聲問道：“師父你不是一直相信我的嗎，為何又要說我——在說謊?！?/br>
    “所以你是為了驗證我這句話，故意說了謊？”季允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看，語氣柔和了幾分，“你想知道我是否會相信——你的謊言?！?/br>
    她這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成菡挑了下眉，冷靜回道：“弟子的確是在找人，只不過……”

    她緩緩抬起下頜，澄澈的明眸將他望住。

    “弟子已經找到了?！彼f。

    似是因為成菡給了意料之外的回答，季允聞聲微微一怔，雙眸斂起，一字一句道：“你在找我?！?/br>
    “弟子依稀記得師父近幾年睡眠不好，因為在妖界時忘了一些事情，不確定這件事是否準確，這才找過來，誰知不小心迷了路?！?/br>
    她這幾句話說的半真半假，語序顛倒，前后矛盾，偏又眼神真切到足以自圓其說。

    季允雖在認真聽她說話，可并沒有完全接收到。

    因為他只在意關于她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說謊與否，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所以你并沒有丟掉所有的記憶?！彼鬼⒁曋难劬?，眸中偷生欣喜的光，“你還記得關于我的事情?！?/br>
    他的聲音是冰冷的，卻帶著星點的希冀之意，如同荒蕪之地長出了生機，尚存復生之相。

    成菡與他對視片刻，默默轉開了眼睛。

    季允給她的感覺有些微妙，他看她時的神情，實在不像是師父望向弟子的目光。

    但按照系統給的信息來看，她的確只是他的弟子沒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亦不該存在其他的東西。

    他的這份感情，不僅會讓她產生混亂，還會讓她動搖。

    最不應該存在。

    而她，無法改變這樣的事實。

    “我記得?！彬嚨?，成菡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遞到季允面前去，“為了我以后能隨時隨地找到你，師父你能將它收下嗎?！?/br>
    季允聞言低眸看向她手中的追蹤符，薄唇翕動。

    “我就在這里?！彼劢尴蛳乱淮?，雙眸被睫羽下的陰影籠罩起來，“你怎么會找不到我?！?/br>
    因為此刻你所看見的一切，都是你構造出的幻象。

    就連我也包括在內。

    她此時的身份只是季允的憑空施加的設定，而非真的她。

    在旁人眼中，她是仙尊，季允是魔君，這一點是無論如何都不可否認的。

    她沒有辦法對季允坦誠，更反駁不了他說的話。

    看來只能再找機會了。

    “你的確就在這里?！背奢瘴⑽⑽站o了手中的符紙，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那算了?！?/br>
    在她收回手的瞬間，季允忽然伸手攥住符紙的另一端。

    “我會收下它?！彼昧ξ兆∧堑婪?，就像是生怕她再次突然消失一樣，眸色黯淡，“為了讓你找到我?！?/br>
    聽到他最后落下的那句話，成菡眼簾微掀，手上卸了力。

    想不到他竟然還是收下了符紙。

    那一瞬，三年前的一幕再次重現眼前。

    “你說什么？”成菡訝然看著面前的黑衣少年，擰眉重復他方才說的話，“你可知道“我向你揮劍”代表著什么?！?/br>
    “我知道?！彼臒o旁騖的與她視線相遇，眼里沒什么情緒。

    成菡抬起手中的劍，表情不太明朗。

    “若我力道稍重一分，你就會立馬死在我的面前?！彼D了頓，猶豫道：“明知如此，你還要讓我向你揮劍嗎?！?/br>
    “是?！彼厮蛔?，神情篤定。

    “你說的還真是輕松?！彼裏o奈的輕笑一聲，垂下手中的劍，“明明做決定的人是你，惡人卻要我來當?！?/br>
    “惡人嗎?！焙谝律倌贻p念出這三個字，向她靠近一步，“可你分明就是在幫我?！?/br>
    “幫你？”成菡不解的看著他，又低眸睨了下手里的青黎劍，復而抬眸沉聲道：“只要朝你揮劍，就能幫到你了嗎?！?/br>
    “嗯?！彼穆曇舻统翋偠?，恍若一股無力抗拒的重力，慫恿她舉起長劍，“一劍足以?！?/br>
    “好?！背奢账闪怂晌逯赣治站o，正視面前的人，一口氣緊提到心間，揮下手中的劍。

    頃刻間，濃重的烏云在兩人頭頂，鋒利電光肆意從天而降，陰風驟起。

    寒劍在風中發出嘶鳴，指引成菡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人。

    她輕轉眼眸，在那一瞬，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來。

    “是你?！?/br>
    “是我?！奔驹瘦p扣住右手腕，垂眸繞了繞手腕，緊接著凌厲抬眼，朝她笑了笑，“我不是說了嗎，你在幫我?！?/br>
    成菡方才那一劍，替季允瓦解了三年來限制他行動的枷鎖。

    如今的他，已同三界大戰時的他再無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