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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更偏愛軍綠色的衣服,以及代步車優先會選擇越野車。和人接觸的時候也是這樣,姜堯會很自然地入侵到別人的安全距離內,說話聲音很低沉也不大聲,喜歡在人耳朵邊說。但是,我沒事做的時候曾經找了一些他以前寫的劇本和來看,這些他寫的東西和他本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姜堯寫過很多商業作品的本子,也寫過一些文學性比較強的話劇劇本和。讓我印象很深的是一部,寫的是一個小城鎮里的一個智力有些障礙的女孩兒和幾個小鎮青年的故事。那個文筆,細膩到讓人汗毛直立的程度。我很難想象,一個看著五大三粗的人,會用這樣的方式去剖析一個人物,再用這樣的文筆還原自己腦海里的世界。有時候,我在看著他的時候,會不由地想到他寫的那些東西,會感覺到這個人的身體里其實隱藏著一些激烈的情緒,文字就是他宣泄的一種方式。不過,姜堯現在已經很少寫東西了。不知不覺,這部戲馬上要殺青了?;貞浧疬@段時間,先是和過去的自己隔絕了起來,一不小心又差點經歷死亡,最后發現自己連生活方式都被改變了。確定了回去的時間后,我提前幾天給四白發了個消息,告訴他我的行程安排。四白和之前一樣也沒說什么。我覺得現在和四白好像是處于世界的兩極,唯一可以確定的關系就是:四白還是我的租客。殺青那天,劇組的規矩是要辦兩場活動。第一場殺青會是給媒體看的,結束以后才是組里人的聚餐。我、陸離姐和姜堯都去參加了,我并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就和陸離姐坐在一起吃自己的。顯然,我成了陸離姐的電燈泡,她和那個化妝師小jiejie吃飯的時候還是你儂我儂,看起來告別之前也是情濃之時。姜堯在主桌和主創、制片人坐在一起。他還是那樣,頻頻和周圍的人干杯,不時在誰的耳朵邊說著些什么?,F在我會習慣性地看他,在經歷了這么多事后這成了一個很自然的習慣,很難想象剛來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睛就會覺得不舒服。等酒喝得差不多了,他們主桌應該是還要坐車去別的地方慶祝。姜堯看樣子是說自己喝多了,要回酒店休息。然后他朝我招了招手,就像是他知道我一定會看到一樣。我扶著姜堯往他的酒店走,喝完酒之后他的身體格外得沉重,很艱難才把他扶到了房間里。我把他放在床上,然后幫他脫了鞋子,又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柜上。離開之前,我站在床邊又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他。他呼吸均勻,臉上泛著酒醉之后的紅暈,胸口有規律地起伏著。我在想,是不是男人在睡著的時候都會變得像孩子一樣?正在我看著他發呆的時候,姜堯突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說:“晚上留下?!?/br>生理反應我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姜堯又看著我的眼睛,重復了一遍:“留下?!?/br>我從他喝酒以后被血絲覆蓋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第一次面試的時候那種冷血動物的眼神。這樣的感覺一閃而過,等他從床上站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蹤跡。姜堯從我身邊走過去,走到我身后那面墻上掛著的一塊白板上。這塊白板是平時組里一起討論劇情的時候用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在這里了,這時候他拿起一支馬克筆,在白板的中間畫了一條長長的橫線。“這條線,代表了在編劇這個行當里干活兒的人的基本水平?!?/br>接下來,姜堯又在這條線的下面大概二三十厘米的地方畫了一個點。馬克筆在那個地方重重地點了幾下,讓這個點變得更加顯眼。“這里,是你幾個月前的水平。能寫出一些花樣,但是結構不完整,太重細節沒有大局觀。自顧自寫自己喜歡的東西,對導演和演員到底要什么一竅不通。典型的非科班野路子。我被他說得,臉上一熱,牙齒用力咬了咬嘴唇。姜堯手里的馬克筆從那個點往上畫過去,穿過了中間的橫線,在橫線上面二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又重重地點了幾下。“這里,是你現在的水平。跟著這個劇組做下來,了解了真正拍戲是什么樣,改掉了之前的一些毛病?,F在你的起點,已經比那些科班畢業的新手編劇高了一截?!?/br>姜堯一邊說,一邊看了我一眼,眼神好像是在詢問我有沒有聽明白。我局促地點了點頭,每個字我都懂,但我還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想干什么。接著姜堯又從那個點開始繼續往上面畫,一條斜斜的直線一直向上,都快要畫到白板的外面去了。“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干幾年,多讀讀別人的好劇本,把基礎再做得扎實一下。然后自己寫一個好本子,有我在,就會有人能看中你的本子。你有了作品,有了聲譽,以后在這條路上混得不會差?!辫?子整/理姜堯畫完了那條線,也說完了,把馬克筆往旁邊一扔,就那么看著我說:“明白?”我聽到他說有我在的時候,用了一個重音在“我”這個字上,雖然自大的,但是他說得確實是對的。我猜得沒錯,但是現在的我和幾個月之前確實不一樣了。幾個月之前,我看到他的時候只是本能地感覺到危險和厭惡,現在我已經會很認真地去想他說的話里的每個字。姜堯的言外之意,現在我跟他學到的這些已經夠我入行了,但是想混得好,沒他就不行。他說完這些以后,有點踉蹌地轉過身,背對著我開始脫衣服。我知道他背過去脫衣服是為了給我選擇的余地,門就在我身后,要走隨時可以走。但是姜堯的可怕之處在于,他的幾句話把語境從道德倫理rou欲掠奪轉到了我的職業規劃上。在這個語境里,我是一個從頭開始的人,沒有過去沒有牽掛。甚至,連四白都像是不曾存在過。我身上開始覺得越來越冷,想到了陸姐之前說的那句話:姜堯對于很多人來說,是一個庇護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可能確實是一個庇護所,但是想得到他的庇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啊。姜堯背對著我,緩慢地脫掉了上衣和褲子。等他轉過來的時候,身上只剩下內褲。他又是那樣冷冰冰地看著我,而我全然沒有反應,僵在那里一動不動。姜堯是虛偽的,處心積慮地虛偽著,冷靜沉著地要流氓。我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太無力了,之前幾個月都是他的鋪墊是他引我入局的籌碼?,F在,即便是讓我選擇,我也沒力法冷靜地作出決定。何況他給我的時間,根本來不及去想太多。姜堯看了我一會兒,盯著我的眼睛,像是一條蛇伺機而動。而在最后他確認我已經沒有反抗的時候,慢慢地從我身邊走過去,把我身后的門的安全鎖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