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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因而對李易安的作品稍有了解。 “別怕,”李都勻見劉綺瑤在對春春使眼色,便知其中有詐,“你快說給我,哪里出了錯?若確真,說真話的人是有賞的?!?/br> 劉綺瑤見瞞不過去,只好自己道:“是啦,是啦,最后一句是‘黃昏疏雨濕秋千’?!币贿厡⒔宜痰拇捍黑s出書房。 李都勻聽她如此一說,再細看劉綺瑤所寫的最后一句,只見她寫的乃是“黃昏濕雨疏秋千”,回過神便哈哈笑起來,道:“可真是一個會調換的?!?/br> “這比賽,我輸了?!眲⒕_瑤坦然道,內心并沒有多么介意,一來自己慌中出錯;二來她的書法確實遠不如李都勻的;三來,即便并未超時,可她偏偏覺得自己落了后塵,因此便心服口服。 李都勻一愣,覺得她那認輸的模樣竟有幾分可愛了,道:“黃昏疏雨濕秋千,這一句是非常好的,意境極佳,與今日此時十分應景,娘子很會挑選?!?/br> 劉綺瑤被他如此一夸贊,反倒不好意思起來,道:“李易安的直描手法,乃作詞者之中的佼佼者,可出其左右之人,我竟完全想不到的。這首浣溪沙是寒食節應景之作,亦是這三月的光景?!?/br> “娘子,你想不到,我可是已經想知道了,有一個與她一樣能寫的人?!崩疃紕蛞妱⒕_瑤犯了難,便故意賣關子。有事沒事逗逗她已經成為李都勻的日常之樂。 “誰?是哪一個有這樣的能力,三郎你快告訴我?!眲⒕_瑤的好奇心果真立刻被激起。 “你求我!你求我,我便知你?!崩疃紕蛟谒砼孕ξ?。 “你——”劉綺瑤見李都勻又開始捉弄自己,氣了,直瞪著李都勻,“罷罷罷,我只喜歡李易安一個人就可以了,其他人的作品,不讀也罷,即便他才比李太白亦一樣?!?/br> 李都勻料她是欲擒故縱,因此并未著道,而是繼續笑瞇瞇地看著她,甚至眨巴著眼睛,表明自己絕不上當。 一會兒之后,劉綺瑤見他依舊不為所動,便道:“如今,我再給你一個機會,當好生珍惜罷,你說是不說?” “我是想說的,只不過想討一個好處?!崩疃紕蛞姇恐兄皇O滤麄兌?,便繼續逗她,“只要一個小小的好處,娘子今天你便能夠如愿以償!” “你少跟我講條件,”劉綺瑤生怕他又耍惡作劇,因此并不輕易答應,“你愛講不講,我已經沒了那耐心?!辈⒀b作去看李都勻適才寫的字帖,只是心里卻絞盡腦汁,想著到底是哪一個人才比李易安? “可惜!我只當娘子是個好學的,怎知既無耐心求問,亦不肯為學問付出一毫半分,如此心胸,悲哉,哀哉!”李都勻一邊浮夸道,一邊拿余光偷瞄她的反應。 “阿彌陀佛,你可別再拿架子了,痛痛快快說吧,是誰?以及,你要甚么樣的、小小的好處?”劉綺瑤見他念念叨叨,料定他必定會沒完沒了講下去。 李都勻不答,只是側身彎下腰,將自己的右臉頰湊向劉綺瑤。 “你個不羞的,白日之中怎能在書房里如此?”劉綺瑤終于知道李都勻的小小好處是什么了。 原來他二人近日來入睡前常常玩石頭剪刀布的親親小游戲,誰輸了,面龐上不論何處,任對方淺親一下。 “書房怎了?又無他人,只你和我,又與夜晚有何分別?”李都勻十分地任性,如同那索要禮物的小孩一般,不肯將臉挪開。 “怎會無其他人,你看壁上的孔圣人可是在看著你我?”劉綺瑤伸出右手指了指墻上的圣像,道。 “還是娘子周到,在圣人眼下,確是非禮之舉,該死,該死!”李都勻望了望供桌上方的畫像,已熄滅了玩笑之心。 在李都勻不留神之際,劉綺瑤忽然踮起腳尖,快速地,蜻蜓點水似地親了下他的臉頰。 因被出其不意地偷襲,李都勻伸手撫住被親過的地方,轉身無辜地望著劉綺瑤,只見她甜甜地笑著,那笑容仿佛能度化人心的慰藉一般,令他的心生出一陣溫柔,那是有別于他想起趙憶桐時孤孤單單的溫柔心情,劉綺瑤這種有所回應的目光將他從那種無望的寂寞之中拉出,她仿佛陽光一般,照亮了他的世界。 此時此刻,李都勻覺得劉綺瑤是如此動人! “三郎,三郎——”劉綺瑤見他呆然的模樣,想是自己剛剛的舉動嚇到他,可盡管言行不一,因十分明白自己對李都勻的情感,故她覺得十分坦蕩,“你既得了想要的好處,怎還不告訴我那與李易安一樣的人姓甚名誰?” “哦,”李都勻嘟著嘴淡淡地應了一聲,若不是她再提起,他幾乎已經忘了適才發生過的事情,“‘桃李無言一隊春’知道罷?就是寫這句的人了?!?/br> “啊啊啊……”劉綺瑤抓抓李都勻的衣袖,十分激動地叫道,“我怎么一時間將他忘記了,該死,該死的。李后主確實能夠比肩李易安的,他們的作品,論意境,論情感,論寫法,確是不相上下?!?/br> 李都勻聽她居然能說出這番話,今已能斷定,劉綺瑤絕非文盲,眼前的她一如上元節那日,是能夠識得、記得佳句的人。 “是了,你還不知,那李后主在書法、繪畫上亦是十分有造詣的?!崩疃紕虻?,“前些年在臨安之時,我曾在古玩店中見過他的真跡,奈何商販漫天要價便失之交臂。前些日子,我在劉大哥那兒亦見有一幅的?!?/br> “你是說我大哥?”劉綺瑤一驚,她知道她大哥有收藏的嗜好,卻未料到他竟藏著那般寶物。 李都勻并不理會她的驚訝,只點點頭,道:“我家里有一幅李易安的作品真跡,是當年我父親在臨安任職之時花重金購得?!?/br> “啊啊啊,我要看,我要看!”劉綺瑤囔囔著,李易安是她的最愛。 結果李都勻搖搖頭,回道:“那作品我亦不知藏在何處,待我父親歸來,我再找時間央求他讓我們開眼,如何?” “只好如此,不然還能怎樣?”劉綺瑤將自己剛剛寫過的字帖拿起,看著那寫倒了的句子,覺得自己愧對李易安的才情,便發狠將它揉成一團,扔進了竹簍里。 “娘子,你——”李都勻沒來得及阻止,只得彎下腰,從竹簍里將那紙團撿起,小心翼翼地攤開,然后放到桌上,慢慢撫平。 “怎地,你還想留著不成?”劉綺瑤覺得奇怪,疑惑地望著他。 “是啊,這可是‘當今世上最好的’,怎能扔?”李都勻一笑,邊說邊繼續撫著皺巴巴的紙張。 “他們不過說笑的,我自己的字如何,你當我不知道?”劉綺瑤說著,又看向李都勻寫的,道:“三郎,你今日寫的字,便留給我罷,這些字寫得清爽卻不失力道;工整卻不至于呆板;且是一氣呵成,我很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