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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這些事除了拖著,別無他法。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跟丞相大人獨處過了。黎善自然的握著她的手腕,掏出傷藥來細細為她涂抹均勻,一如她當時為她涂眼霜時那般仔細、輕柔。“姑姑若是再不好好護著,就要留疤了?!?/br>那道傷口原本只是細長,開口不深,只是后來不知道是怎么了,裂口更深了。像是用力過猛撕裂的。“要下雨了?!?/br>黎善抬頭看了看天色,眸光微閃,小心的牽起她的手,“先回房吧,姑姑?!?/br>蘇拾一靜靜的看著她,沉默了片刻,“好?!?/br>周朝女子十五歲便及笄,新帝早就過了及笄的年齡,快要十七歲了。朝堂中爭議最多的便是皇夫一事。有甚者甚至荒唐到說要像先帝時期一樣來一場選秀,以此來一個后宮佳麗三千。這自然是被駁回的。然而,駁回歸駁回,這一席話成功的炒熱了皇夫一事。幾個朝廷重臣已經開始思索著如何將自家的公子送入宮中了。“姑姑,”黎善伸手按住了她欲斟酒的手,與她對視一眼,又轉開眸子,漫不經心道,“皇夫一事,卿有何想法?”近日,百官奏上來的折子多半都是談皇夫的,新帝越看越厭。倒是丞相大人,奏上來的折子全部都是與大周百姓有關,半點有關皇夫的話題都沒有參與。一種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態度。蘇拾一看了她一會兒,笑了,“這要依陛下的喜好來選擇?!?/br>丞相大人這一聲笑得很不是時候,新帝轉眸看向她,眼底的神色異常復雜。一時間,委屈、怒意,雜糅在了一起。“笑什么?”蘇拾一彎了彎唇,笑容擴大:“當然是笑陛下長大了,出落得愈發漂亮了?!?/br>“……”她這話說的將黎善堵得啞口無言。蘇拾一見她不語,便拂開她的手,斟滿了酒盞。這酒烈得很,若是一口氣喝下一盞,多半會被嗆著。所謂小酌怡情,丞相大人稍抿了幾口,便放下了杯盞。酒盞剛放到案上,便落到了新帝的手中。黎善喝茶居多,除了幼時瞞著夏娟偷喝過一次李子酒,便再沒有什么喝酒的印象了。烈酒入喉,滑入腹中,燒得嗓子一陣灼痛,不過一會兒,小腹也跟著熱了起來。黎善低咳幾聲,放下了酒盞,殘余的酒液在口腔中一陣回味。回味著回味著,新帝的臉逐漸皺在了一起。黎善舔了舔下唇,舌頭被灼得又痛又麻,“……難喝?!?/br>蘇拾一取出手帕替她擦拭唇角,眼眸彎彎,“陛下年紀尚小,這酒恐怕不適合陛下?!?/br>聞言,黎善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抿著唇,眸色漆黑,霧盈盈的,也不知是不是被酒辣出了眼淚。“你剛說過我長大了?!?/br>丞相大人眨了一下眼,隨即含笑點頭,“是,陛下長大了?!?/br>“……”新帝兩手合握住她的手,垂下眼簾,慢慢調整了一下呼吸,再睜開時,眼底一片平靜。“姑姑可愿、降下輩分,”黎善的語氣輕輕的,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來做朕后宮的唯一?!?/br>大概是酒意上頭,時隔十余年,新帝第一次拉下了臉面。章節目錄快看我的蘭花指7“來做朕后宮的唯一?!?/br>新帝的語氣很輕,但每一個字都說的很清晰。丞相大人啞然。“陛下呀……”蘇拾一重新拿過一個杯盞,緩緩斟滿,她一字一句,說得極為緩慢,“此事,不妥當?!?/br>黎善垂下眼睫,心頭忽然涌上一股酸澀感,伸手按住她的杯盞,啞著嗓子問她:“有何不妥?”眸色晦暗,猶帶水光。若是入了這后宮,蘇拾一這個右相便要褪去一身官袍,與這朝廷權勢再無瓜葛了。先朝的老臣將手中的權勢握得緊,不泛有人虎視眈眈的盯著這龍椅,左相又年邁辭官,再沒了她,黎善就相當于失去了左膀右臂。蘇拾一如是說道。換而言之,若是她真當了她后宮的唯一,黎家江山恐怕難以保全。黎善嘴唇嗡動,喃喃說:“姑姑,我可以的,我只要……”話到最后,卻越來越沒了底氣。這江山不是她的,是黎家的祖上打下來的。黎善的話,太過鋌而走險,要不得,必須確保萬無一失。黎善取過酒壺,斟滿杯盞,垂眸盯著澄澈的酒液,喉嚨間盡是苦澀。酒入腹中,燥熱難忍。新帝不善飲酒,一口氣喝下兩盞烈酒,兩朵緋紅之色便不受控制的在兩頰暈染開來。蘇拾一皺了下眉,見她的手又要探向酒壺,不由出手制止,“陛下,不能再喝了?!?/br>酒壺忽然被人按住,黎善的手懸在半空,頓了一瞬,她抬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手掌落下,順勢落在了蘇拾一的手背上。“若朕硬要喝呢?”黎善按住她的手,身子靠過去,嗓音被酒燒得發啞,“姑姑還要攔著朕不成?”語氣兇得狠。除卻偶然時的神志不清,換做往常,這語氣是她面對丞相大人絕對拿不出來的。蘇拾一垂眸,慢慢將手連帶著酒壺一并抽出,“自然是要攔著的?!?/br>“……”黎善盯著她,黑亮的眼睛里霧氣繚繞,委屈極了。窗外,空中黑云涌動,掩住了月色與星光。不出片刻,大雨傾瀉而下,愈下愈大。豆大的雨滴飄進軒窗,砸入了案上的杯盞。燭火被風吹得搖曳不停,若是再被刮下去,熄滅是早晚的事兒。丞相大人起身,走到窗邊將其關上,她坐到新帝的身上,手指輕輕蹭了下新帝臉頰,熱得很。看來是醉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