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憤，身體所有的力氣都散失了。

    “楚憐，對不起……我……我怕你知道以后，不會答應，才隱瞞了一點。但上一世的楚公主就是這么死去的，劇情至現在，一直在完美的順著走著，你再等我一小會兒，我布置好陣法，就可以送你回去，遠離這里一切的紛爭了?！憋w飛一邊在她旁邊準備著，一邊安慰著她。

    楚憐閉上眼，什么也沒說。

    真不是回家對現在的她有過多的吸引力，而是，她真的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不想再浪費。

    楚憐覺得，飛飛就應該讓她當場死在泉淵，她可能也不會說些什么，狂妄自大，認不清人心，除了自己，還怪得了誰呢？

    但現在這幅半死不活，而最終仍然會死去的結局，實在挑戰著她忍耐的極限。

    這一夜過得很快，天光微微泛了點白，飛飛這陣法，也終于布置好了。

    晶瑩的白色氣流，將她托起來懸在半空中。

    發間那脆弱的步搖卻在此時滑落、跌到草地上。

    楚憐那將死的情緒終于燃起了一點波瀾。

    她使勁伸出手去握住那步搖，緊緊攥在手中，這動作牽扯到了傷口，疼得她淚水朦朧了眼眶，也不管不顧的，一定要抓牢了。

    看她掙扎，飛飛狠心道了句：“沒用的，楚憐，放手吧?！?/br>
    楚憐置若罔聞。

    飛飛咬咬牙，又道：“你明明知道的，我送你回去，也只是送你的靈魂回歸本體，你這軀體，是屬于楚公主的，你離開后，這軀體就會死在這里，這步搖你帶不走，屬于這身體的一切，你什么也帶不走，除了記憶。別掙扎了，你這舉動，除了讓你現在承受更多傷口撕裂的痛苦之外，沒有任何作用?！?/br>
    比起飛飛的話，楚憐更直觀的能感受到，除了外傷的疼痛，還有那什么東西欲抽出軀體的痛苦。

    飛飛說的沒錯，這軀體都不是她的，她什么也帶不走。

    死寂了一路的情緒，在一瞬間徹底崩潰。

    可這一次，卻沒有人抱著她安慰她了。

    她將那個唯一可能的人，也丟掉了。

    她什么都沒有了。

    ·

    圓潤晶瑩的露珠，沿著矮莖植物的葉片一路滑下來，滴落在楚憐的臉上。

    她一瞬驚醒，猛然睜開眼。

    入眼是熟悉的景。

    她沒離開？還是在做夢？

    除了那景，似乎還有一道極微弱的淺色光芒，將她裹在里面。

    她抬了下手，想掐自己一下試試看是不是在做夢，但也只是微微動了下胳膊，渾身的傷口都被牽動了，恢復的感官感覺到的來自各處的疼痛，讓她差點叫喊出聲。

    眼角淚痕干涸后的干澀感，也清晰的能感覺到。

    她似乎沒在做夢，她還停留在原地，迷離谷的那個山崖上，身上的劍傷還在，但是最疼的地方，被剜了仙魄的心口，卻沒有感覺到過于強烈的痛感，甚至，還有一點點暖流，自那里蔓延至全身。

    楚憐記得這熟悉的感覺，是術法治愈的效果，而這淺淡的光就是治愈術法所發散出來的了。

    她抬起頭，視線直直看到，一團毛絨的生物，正趴在她心口處，那白色的絨毛已被血染透了，耳朵和尾巴也毫無生機的垂下來，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當然，不看它此刻的狀態，單憑它這術法的微弱程度，楚憐也能感覺得到它似乎命已休矣。

    “飛飛！”楚憐掙扎著坐起來，將飛飛抱在懷里。

    它果然已極度虛弱了，連說出來的話都沒什么力氣。

    “你醒了，昏迷了整整三日，總算醒了。太好了?！彼吐暤懒司?，艱難的扯出笑容來，靠在楚憐懷里，半斂著眼眸，繼續道，“陣法被人隔空破壞了，對不起，楚憐……我恐怕沒辦法送你回去了?！?/br>
    “你這是怎么了？就算這三日用術護了我，也不至于虛弱至此。你這段時間，不是一直都有在吸收靈氣恢復自身嗎？”楚憐奇怪道。

    “送你回去的這術法，本身對施術者就有所損耗，而它又被人破壞了，我便遭到了術法的反噬。這結果，我也料想過，但我沒想到，他真有這能力，能隔空破壞陣法?！憋w飛解釋道，“不過，陣法被破壞，破壞這陣法的人，也會相應傷及元氣，比我好不到哪兒去?！?/br>
    “所以，你是因為護著我，才變成現在這樣子的？飛飛，你不必如此，我恢復力一向很好的……”

    飛飛打斷她：“你的恢復力，是因為仙魄的原因才如此強盛，現在沒了仙魄，我若不將靈力給你，你恐怕沒辦法醒過來。是我騙了你，是我為了自己的目的，讓你失去了仙魄，現在這樣，也是我該得的下場。楚憐，我快不行了，你仔細聽我說，我將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br>
    “別說了，飛飛，你先休息一會兒，保存一點體力，我不急著知道，你再撐一撐，我們現在就去九清，我去求蕭眷救你，他會有辦法的。待你好了我再慢慢找你算賬，你和我的舊賬我可全都記得，一個都沒忘?！?/br>
    楚憐將飛飛抱緊了，聲音也略有些顫。

    生氣怨恨先歸到一邊，她能夠感覺得到，它周身的氣已經散了，體內那靈力也在不斷流逝著，而且流逝的速度很快，它恐怕連一刻鐘也撐不過去。

    飛飛它真的，快要死了……

    第122章 一百二十二

    飛飛卻攔住了她：“楚憐，蕭眷救不了我。你聽我說，我并不屬于九霄大陸，我，是洞天內，竹滟的靈獸。我的主人竹滟，因為失去了仙魄，至今昏迷不醒，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主人，為了仙魄能重回她體內?！?/br>
    她拗不過飛飛，只好繼續聽它說著。

    飛飛繼續講述著。

    按它的說法，依著上一世的劇情，谷翼從她這里得到了仙魄后會回到谷家，依著谷家流傳下來的一個極其古老的規矩，和那規矩所訴說的秘法，將仙魄獻祭給竹滟，以獲得谷家谷主之位，而仙魄也會重回竹滟體內。

    因為仙魄是谷家圣物，這一點之前的谷翼也證實過。

    洞天之于世家，是凌駕于世家之上的，相當于超脫界外的一股特殊而強大的勢力。而洞天內的竹滟對于谷家，又是相當敬重的一位神明之類的人。

    因此，在那規矩之中，獻祭仙魄于竹滟的人，會成為谷家不容爭議的谷主。

    這傳聞已是極其古老了，當初為何而立，沒有人知道，且所謂仙魄，據說在楚公主擁有之前，這仙魄已很久未出現過了，后世沒人見過，這一條規矩也就一直擱置著沒人提及過。但谷翼恰好知道了這個規矩，更恰好知道楚公主擁有仙魄，所以奪魄殺人，以奪回自己的地位。

    這一切本該是這么發展的，但谷翼并沒有如上一世一樣獻祭，而是將其占為己有，而楚憐也并沒有那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