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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鹿坐在椅子上,望著眼前這張米白色的結婚證上那些祝福姻緣的詞,拿著筆,看著即將落下簽名的地方,有些出神。 紙面上,忽然覆上了一層陰影。 徐恪之站在她的身后,彎下了腰,一只大手完全覆蓋住了她壓著紙面的手。見她在遲疑,目光又染上了陰戾,嘴唇附在她耳邊,陰惻惻道:“剛才我已經給了你時間后悔。既然你沒走,現在你已經不能反悔了?!?/br> 俞鹿的心情有點復雜,回過神來,認真地說:“我沒有打算反悔。只不過是沒結過婚,有點不適應流程而已?!?/br> 她低頭,這回,一氣呵成地在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間,仿佛有什么郁結在身體里的東西徹底散了。心情徹底平靜了下來,還多出了一陣飄飄乎的、茫然的不真實感——沒有拜會雙方父母,沒有走任何的訂婚流程,她就這么突然地變成徐恪之的太太了。 四周的人很有眼力見,見事情已經成了,紛紛笑著鼓起了手掌,口中都是祝福的說辭:“好了好了,恭喜兩位共諧連理!” “恭喜徐公子徐太太?!?/br> 在眾人的祝福聲中,俞鹿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了徐恪之。 徐恪之拿著這張新鮮出爐的結婚證,指腹輕輕撫摸著那對并肩的人名,似乎有點怔愣。 但察覺到俞鹿的目光,他就恢復了面無表情,將證書放下了。 …… 凌晨一點鐘,徐恪之將俞鹿送回了她租住的公寓。 這個時候,大街上清冷極了,還亮著燈的窗戶少之又少。 車子在樓下停定了,沒有熄火。 黑暗中,暖氣噴涌在肌膚上,有些干燥了,生出了一股癢意。 俞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開口道:“我……” 同時,徐恪之也出了聲:“你……” 兩人都停住了,看向彼此。 徐恪之不動聲色,說:“你先說?!?/br> “這么晚了,我還不回家,我的女傭肯定已經很著急了,我就先回去了?!庇崧沟难垌⑽㈤W爍了一下,小聲問:“我們以后住在一起嗎?” “不住在一起,難道剛結婚就要分居嗎?” 俞鹿臉一紅,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徐恪之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平緩了下,說:“明天下午,我叫人過來幫你搬家?!?/br> “好,謝謝你?!庇崧垢砂桶偷卣f了句。 說完又覺得不太對勁,按理說夫妻不用這么客氣,否則反而是拉遠彼此的距離。 果然,聽到她這么客氣疏遠的回答,徐恪之嗤笑了一聲,譏諷道:“不客氣?!?/br> 俞鹿低頭,有點難堪地轉過身,壓下了開門的把手。 門開了一條小縫,漏入了一絲寒風,俞鹿正要下車,卻忽然頓住了,下定決心似的,轉了回來。 徐恪之心中堵著一股郁氣。本來是望著前方的。察覺到她靠近時已經晚了。 頰上微微一暖,她落下了一個溫柔的輕吻。 徐恪之的身子緊繃了一下,驀地看向了她。 俞鹿啄吻了一下男人的臉頰,就垂下了眼,臉頰微紅,低低地說了句“晚安”,推開車門,逃之夭夭了。 一路奔到了樓道的陰影之中,俞鹿才停下來,喘著氣。遠遠看到,那輛車子在原地停了好一會兒才開走,她有種久違的干了大膽的惡作劇后的興奮感。 回到家里,秋蓮果然還沒休息,在等她。 聽見了開門聲,秋蓮迎了上來,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小姐,你回來了?!?/br> 只是,這樣的笑容,在聽說俞鹿剛才結婚了的消息后,就徹底扭轉成了悚然:“小姐,你說什么……結、結婚?!你和誰結?!老爺夫人知道嗎?!” 俞鹿低頭,說:“他們不知道,是臨時決定的?!?/br> 秋蓮說話比機關槍還快:“這怎么行?婚姻大事怎么可以這么兒戲?萬一對方是什么配不上你的歪瓜裂棗怎么辦?他是什么人,我見過嗎?” “徐恪之?!?/br> 秋蓮的聲音瞬間止住了,倒吸了一口氣。 畢竟在華國,在襄州,這個名字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她抓緊了俞鹿的手,壓低了聲音,問:“徐恪之?小姐,你說的是徐啟宏的兒子嗎?” 俞鹿點頭。 秋蓮語塞,這下可說不出“配不上”這樣的話了,再怎么偏袒自己的小姐,秋蓮也很清楚,按照雙方眼下的家世——徐家跺跺腳,襄州都要抖三抖,而俞家早已過了巔峰期,且從商的怎么也拗不過大軍閥。俞家和徐家的結合,絕對是俞家高攀了。 秋蓮憂心忡忡地道:“可是,你怎么會跟他扯上關系的呀?你跟老爺夫人交代過了嗎?” 俞鹿搖了搖頭:“說來話長。秋蓮,我很累了,明天再看怎么跟家里說吧?!?/br> 是夜,俞鹿洗漱以后,卷著被子,縮進了被窩里??粗鴴煸诤诎抵械陌孜餮b和那件未來得及還回去的大衣,心中充滿了忐忑。 明天,她的家里人知道了,會有什么反應?她該怎么解釋? 還有,徐恪之的家人——主要是他的父親。當年是她向莊行霈透露了徐恪之的行蹤,才害得徐恪之差點成為人質的。這件事,只要徐啟宏有心去查,肯定會知道那人就是她。 他難道不會反對這樣的女人成為自己的兒媳婦嗎?就算不反對,對于徐恪之的先斬后奏,肯定也會有不滿吧。 大概是因為晚睡,第二天,俞鹿睡到了日曬三竿才起床。 進度條變成92%了,果然,結婚這一步,是有推動意義的。 起床后,秋蓮就告訴她,家里打了電話過來。 俞鹿現在租住的公寓底下有一個平層,有公共電話,十分方便。若有外線打入找人,門房會記錄下號碼,通知住客。 俞鹿快速洗漱了一下,就下樓去了。 怎么會這么巧,自己剛準備打電話回家里,那邊就同一天聯系她了。 做了一分鐘心理建設,她終于撥了號。 往常會打電話來的都是俞夫人。故而,那頭一接起,俞鹿就乖乖地先叫了一聲:“媽!” 對方沉默了一下,接著,一個嚴肅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br> 因為心虛,一聽見這個聲音,俞鹿的腿就有點兒軟,顫巍巍地道:“哥哥?” “你結婚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庇狷Q辭冷冷道:“我半小時后出發去泉州火車站。等我到了襄州再說?!?/br> …… 下午,徐恪之說了來幫她搬家的人,按時來了。 來了襄州一個多月,俞鹿的大件行李并不多,只有一些細軟的東西。租住的也是本身帶著家具的公寓,收拾下來,也就幾個行李箱而已。 徐恪之本人沒來。 而被他派來接俞鹿的人,應該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