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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岑和陸晟這樣的畢業生而言還太早,而管理碩士項目恰好是為剛畢業的學生設計的,通常申請的學生在商業領域工作不超過一年時間,這對現在的兩人來說是最合適不過的選擇。本想再積攢一些工作經驗,但迫于唐松源的壓力,唐岑不得已硬著頭皮提交了申請,不過好在兩個人最后都順利進入了學校。學院就在倫敦市中心,緊靠皇家攝政公園,離兩人在工作期間租住的公寓并不遠。因為一些不便明說的原因,唐岑和陸晟沒有再申請學校的宿舍,而是和房東商量過后又繼續住了下來。雖然學習壓力和生活瑣事時常壓得唐岑快喘不過氣,但在狹小的公寓里,滿是陸晟氣息的空間總能迅速安撫唐岑焦躁的神經。雖然唐岑很不想承認,但陸晟已經慢慢滲透進了他的生活,成了不可分離的一部分。山高皇帝遠,唐岑沒有向唐松源提過陸晟的存在,而唐松源也從不關心唐岑的日常生活,這離經叛道的戀情也從未曝光過。所以在沒有人干涉戀情、刻意忽視唐松源的情況下,陸晟和唐岑即便偶爾會冷戰拌嘴,也從來沒有人主動提及過分手這件事。但是在唐松源給唐岑的規劃里,他在英國的學業只安排到了這一年。這就意味著唐岑從倫敦商學院畢業之后,不出意外會回到唐松源身邊,像大二那一年一樣,他會進到自己家族的公司工作。放在過去,這樣按部就班地生活,唐岑心里甚至不會有什么不滿的情緒。但現在陸晟一直沒有計劃畢業之后的去處,而這六年的感情就算唐岑自己認為他是在利用陸晟,他也做不到斷得干脆利落。唐岑生平第一次,萌生了抗拒唐松源的念頭。“你想好畢業去哪里了嗎?”唐岑趴在陸晟身上,頭埋在他的頸窩間,聲音聽起來悶悶的,聽得陸晟的心口也悶悶的。陸晟替他順毛的手一頓,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背上:“還沒有,可能會留在這里吧?!痹捳Z一頓,陸晟突然翻過身,將唐岑壓在了身下。看著唐岑的眼睛,陸晟目光微動:“你……要回去了?”毛巾被他們甩到了沙發的扶手上,唐岑還滴著水的頭發打濕了沙發,藍灰色的布料上暈著深深淺淺的水痕,卻沒有人在意。唐岑縮了縮脖子,錯開了視線:“嗯,今早父親來電話了,要我畢業典禮過后就回去?!?/br>“那你……回去吧,我在這邊再待兩年就回去找你?!标戧傻种念^,一字一頓地開口,喉嚨干澀得近乎哽咽。能占有唐岑六年的時間,對陸晟來說已經是極其奢侈的事情,彼此的家庭如此,陸晟也不能再奢求什么。聽到陸晟話語里連象征性的挽留都沒有,唐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湊在他耳畔低聲問道:“你不打算留我嗎?”陸晟的手臂環著他的背,微微側過頭,在唐岑的頸窩間落下細細密密的吻:“我能留住你嗎?”誰都不知道兩年之后他們會變成什么樣,或許等到再見面時,他們彼此都已經和他人結婚生子,過往那些纏綿悱惻的回憶都漸漸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之中。“不能?!蔽磥淼囊磺卸际俏粗獢?,就算陸晟敢賭,唐岑也不敢賭,他沒有賭注。唐岑從他懷里抬起頭,躲開了落在身上的吻:“你就沒有想過和我一起回去嗎?”陸晟一怔,完全沒想到唐岑會這么問。其實陸晟確實想過和唐岑一起回去,但萬一給他所謂的父系親族造成了什么誤解,很難說他們會做出什么樣的舉動。陸晟無所謂自己被他們再一次遣送出國,但他擔心唐岑因此受到牽連。他猶豫著開口:“想過,但是我擔心我父親那邊……”但唐岑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那我自己回去吧?!?/br>唐岑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連余光都不曾落在陸晟身上。既然陸晟沒有挽留的意思,也沒有和他一起走的打算,那所謂的反抗也沒有任何意義。扯過毛巾,唐岑將它墊在沙發上后才重新躺下。他雙手扣著陸晟的頭,修長的手指穿過先前被壓得凌亂的黑發,將陸晟往下一拉,兩人鼻尖蹭著鼻尖:“你會回來找我嗎?”陸晟突然俯身朝唐岑吻去,親吻間含糊地吐出一個字:“會?!?/br>黃昏,落日的余暉透過樹杈落在床上。唐岑再睜開眼時,眼前的吊燈不是客廳那盞綴著玻璃吊墜的吊燈,而是他們房間那盞罩著薄紙燈罩的頂燈。他摸了摸頭發,昏睡時陸晟已經替他吹干了,身上也沒有一絲黏膩的感覺。只是在沙發那樣狹小的地方折騰上幾回,一覺醒來唐岑的腰腿都酸軟得直打戰。外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大概是陸晟在清理沙發。唐岑翻了個身,用被子捂著耳朵,隔絕了外界的噪音,準備再睡個回籠覺。然而隨著“嗡嗡——”的兩聲,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振動了起來。唐岑窩在被子里,不情愿地捂著耳朵扭動了兩下,等著對方自動掛斷,但手機卻不知疲倦地振動著。直到來電自動掛斷后,唐岑才松了口氣,松開了手。但一段短暫的清凈后,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大有唐岑不接就不罷休的架勢。唐岑揉了揉酸軟的腰才側著身子爬起來,伸出手在床頭柜的邊緣夠了夠,才摸到了自己的手機。他皺著眉翻過手機,正想掛斷電話卻看到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那三個字讓唐岑瞬間清醒了過來。身體下意識的動作比大腦的反應更加迅速,唐岑還未明白唐松源為何突然來電,手指就已經按下了接聽鍵。唐岑抬起手,將手機貼在耳側:“父親?”“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唐松源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一如既往地冷淡。唐岑直起身,牽動到了腰側酸軟的肌rou,他皺了皺眉,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聽起來正常些:“剛才在浴室里,抱歉……”“在浴室?”唐松源反問了一句,聽得唐岑的心臟沒來由地漏跳了兩拍。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兒,唐松源才挑起了另一個話題:“聽說你在英國和一個男人同居?”“那……那是大學的……同學……”連唐岑自己都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已經克制不住地開始顫抖。那明顯的異樣即便隔著手機,借著電流的傳遞,唐松源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是嗎?!碧扑稍醋匀恢捞漆[瞞了真相,但仍是不咸不淡地說道,“不論如何,那些亂七八糟的關系給我立刻斷干凈了,畢業之后就馬上回來?!?/br>唐岑張了張嘴,卻沒再替自己辯解。從唐松源說出“同居”這兩個字起,他就覺得身上的血液像是瞬間凝固了一樣,手腳霎時沒了溫度,變得冰冷僵硬,汗液爭先恐后地從皮膚表層滲出來,打濕了他單薄的襯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