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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一生為國盡忠,便是死也是為國而死。如今我只盼著,大夏的千萬子民,莫要負了哥哥用命護住的江山?!?/br> “不止是太子,還有殿下您?!睖夭商ь^看著她,神色堅定,“大夏的江山,亦是殿下拼了命換來的?!?/br> 當時裴溪故以雷霆手腕震懾住滿朝臣子,難免落了個暴戾狠辣的名聲在外頭。宋棲遲在那個時候選擇答允朱珩來到楚梁,于她自己而言,無異于羊入虎口。 她知道宋棲遲是勇敢的。 縱然知曉前路暗沉無望,看不到一絲生機,她仍愿意為了大夏千千萬的子民豁出命去。 想起從前事,兩人心里都是感慨萬千,默然落下淚來。 方才一直坐在溫采身后的那個樂侍這時候才終于有了動作,他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后扶桌起身,朝宋棲遲走了過來。 “娘娘不必傷懷,人各有命,都是天數?!?/br> 那樂侍生了普普通通的一張臉,并無什么引人注目之處,可嗓子卻沙啞的厲害。 宋棲遲不免多看了他幾眼,溫采側身將他引到前頭,介紹道:“殿下,這位是太子殿下的舊部蔡紋?!?/br> 宋棲遲疑惑道:“既是哥哥的舊部,又為何會在楚梁?” 蔡紋道:“當時白玉關一戰,太子殿下葬身火海,我摔下山崖,僥幸活了下來。后來我細想了一番,那些楚梁人之前從未攻打到白玉關一帶,更不可能熟悉白玉關的地形,能設下如此埋伏,定是軍中有人泄露了情報。所以我沒有回華京,而是借溫姑娘之手潛入了楚梁皇宮,為的便是查明當年之事?!?/br> 他這一番話說的條理分明,字字真切,但宋棲遲還是有些不放心,轉頭問溫采:“你如何能確定他是哥哥的舊部?” “他手中有太子殿下的信物,殿下可以放心?!?/br> 蔡紋聞言,便從懷中將那物件取了出來,給宋棲遲看了一眼。 那是條小巧玲瓏的蓮花玉墜。 宋棲遲記得,哥哥素日里總喜歡把它戴在脖子上,低頭寫字時,那小小的一朵蓮便在他心口處晃來晃去,她見的次數多了,便對這東西有了印象。 “大軍從華京出發時,太子殿下便把這東西交給了我,說他若有不測,我便可執此物替他統率全軍?!?/br> 蔡紋笑了笑,很快便將玉墜又收進懷里,“殿下與太子自幼感情深厚,更是常常出入東宮,應該識得此物吧?” 宋棲遲點了點頭,松了口氣道:“這確實是哥哥貼身之物?!?/br> 溫采見她放了心,便又上前幾步,低聲道:“這數月來,奴婢費了不少心思,總算是在皇都里插進了不少大夏的人手。往后殿下若用得著,只管吩咐奴婢就是?!?/br> “好?!彼螚t應了聲,有些擔憂地叮囑道,“旁的事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你要保重自己。哥哥若還在,也一定不想看到你出事?!?/br> 這深宮之中是何等險惡,她雖位列貴妃之位,卻也嘗盡了其中滋味,更何況溫采只是個小小樂官。 溫采輕聲答應著,又與她說了些宮里頭的事,便帶著蔡紋退下了。 宋棲遲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在蔡紋身上。 他正順著木梯往下走,寬闊的脊背挺的筆直,身上的墨色長衫襯出他勁瘦堅實的腰身。 有那么一剎那,宋棲遲覺得他的背影很像哥哥。 一樣的沉穩從容,一樣的令人心安。 但她很快便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心里清楚,哥哥……已經不在了。 * 教樂司。 溫采坐在窗子邊,拿著一塊軟布細細擦拭著那把花梨木琵琶上積著的灰塵。 “溫姑娘可是有煩心事?”蔡紋在她對面坐下來,隨手撥弄了幾下桌上放著的琴,“從巒山宮出來,溫姑娘好像一直懨懨的不大高興?!?/br> “無事,只是許久未見殿下,心中感慨?!?/br> 溫采仍舊專注于手上的活計,并未抬頭。 蔡紋頓了頓,輕聲道:“太子殿下若能知道長公主如今安好,也可安心了?!?/br> 他手指輕按琴弦,撥弄出幾道泠泠弦音。溫采凝神擦拭著轉軸上的灰,隨口道:“你彈的是于歸?” “是?!辈碳y笑意溫潤,將那一句彈完整了,又夸贊道,“我不過彈了幾個音,溫姑娘就能聽出這是哪支曲,果然厲害?!?/br> 溫采笑笑,“沒什么。只是這曲于歸,是我從前在家中樂坊時經常彈的,所以一下便聽出來了?!?/br> 蔡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試探著問道:“如今大夏與楚梁已經達成和談之約,咱們這些做暗子的,繼續留在宮里也沒什么大用處。溫姑娘可有想過出宮生活?姑娘琴技如此高超,尋個樂坊謀份差事,應該不是難事?!?/br> 溫采抬起頭,白了他一眼:“你要出宮?” 蔡紋愣了下,繼而搖頭道:“我不出宮,我還要留在這里,查清當年白玉關一戰的真相?!?/br> “那我也不出宮?!?/br> 蔡紋無奈道:“你一個姑娘家,還是早些離開宮中為好,深宮險惡,還是宮外安全些?!?/br> 溫采神情嚴肅地看著他,道:“我不能走。太子殿下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長公主,如今他不在了,我自然要替他保護好長公主殿下?!?/br> 當初她離開大夏時,便已下定了決心。 愿為太子手中刃,替他完成他想做之事。 她這話說的異常堅決,蔡紋面露驚詫,斟酌了下,還是繼續勸道:“其實……你不必為太子做這么多的?!?/br> 溫采放下懷中的琵琶,輕輕嘆了口氣。 “我只是想替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br> 她轉頭望著院子里干枯的樹枝,悵然道:“我第一次見他時,便覺得他是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英姿勃發,風神俊朗,無人可以與他相比。我羨慕他,敬仰他,只可惜我只是個身份低微的宮女,每次見他,我都不敢抬頭去看他的臉?!?/br> 溫采推開窗子,外頭的冷風撲面而來,將她鬢邊的碎發吹的緊緊貼在臉頰上。 她嘆了聲,又說:“如今好不容易我能替他做些事了,我怎可輕易放棄這機會,出宮去過逍遙安生的日子?” 蔡紋見她說的認真,忍不住調侃道:“太子殿下當真有你說的那樣好?我……我跟著他在軍中也有不少日子了,可沒瞧出來他有什么優點?!?/br> 溫采立刻瞪了他一眼,素日溫軟的語調也拔高了幾分:“太子殿下當然好了。你……你一個大男人,自然是不懂的?!?/br> 說完,她便賭氣似的把窗戶重重一關,起身離了桌子,再不與他說話了。 蔡紋無奈地搖了搖頭,揀起她方才丟下的帕子替她洗干凈了,嘴里輕聲嘟囔了句:“果真還是和從前一樣的性子?!?/br> * 御書房。 崔凜盯著面前那道禁足崔鸞的圣旨,咬著牙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