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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喜歡的味道。 嫣香手腳麻利地把茶沏好,又讓他端著茶壺走在前頭,自己則跑去端了些點心,順著來路與他一同回到了御花園。 宋棲遲仍舊坐在宋夕韻旁邊,裴溪故端著茶壺走過去,彎下腰替她斟茶,動作輕柔又小心。 宋夕韻斜睨著他,搖著手里的扇子,在扇子后頭輕輕笑了一聲:“不愧是皇姐調.教出來的,倒是會伺候人?!?/br> 裴溪故只當沒聽到她的話,低著頭將茶奉到宋棲遲面前,低聲道:“請殿下用茶?!?/br> 宋棲遲接過來,唇剛碰到茶碗的邊沿,便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她低眸看向水中漂浮著的碎葉與花瓣,還未瞧的真切,嫣香已在她身后驚慌地喊出了聲:“殿下且慢,這茶里有木菱花!” 宋棲遲聞言,手腕登時一顫,連忙把茶碗放遠了些。 “你怎么做事的?”宋夕韻這會兒倒是趕著開了口,睨著嫣香道,“皇姐最碰不得木菱花這東西,上次新來的御廚不小心摻了些在點心里,皇姐只吃了一口便渾身起滿了疹子,折騰了半個月才好。如今你竟放了這么多在茶里,這是存心要害皇姐嗎?” 裴溪故眸中一暗,從方才嫣香出言提醒那茶里有木菱花時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如今又聽宋夕韻說了這么一番話,心里那股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了。 他看向身側站著的嫣香,她已經跪在了地上,連聲辯解道:“二公主明鑒,奴婢怎么敢害長公主……” 她聲音里帶著哭腔,忽而一轉頭,猛地伸手指向裴溪故道:“是他,肯定是他做的……奴婢沏好茶后便進了內室里頭去端點心,茶房里頭就只有他一個人,定是他趁著那會子功夫把木菱花加了進去!” 裴溪故微微皺眉,心底一陣冷笑,這小姑娘瞧著年紀不大,倒是演的一手好戲。方才明明是她讓自己去取木菱花,這會兒卻又三言兩語把干系瞥的干干凈凈。 他在嫣香身側跪下,低著頭平靜道:“殿下,方才是嫣香讓奴去取的木菱花,且奴并不知曉殿下碰不得木菱花之事?!?/br> 宋棲遲見他跪下,忙緩了聲音道:“我知道,你且起來吧?!?/br> “皇姐未免也太偏心了些?!八蜗崙袘星弥种袌F扇,“依我看,楚梁送來的奴才一貫最愛撒謊,話里沒幾分是真的,皇姐該好生盤問一番再做定奪才是?!?/br> 宋棲遲冷冷看她一眼,“他才進清寧宮不久,根本不知我碰不得木菱花一事,又如何會用這種手段來害我?” “是嗎?” 宋夕韻輕佻地揚了揚眉,轉頭去問裴溪故:“你當真不知此事?” 裴溪故低頭道:“奴確實不知。是方才嫣香告訴奴,殿下喜歡木菱花的味道,要奴取些過來添進茶里。奴聞著那花香清甜,確像是殿下喜歡之物,所以便依言放了進去?!?/br> 這木菱花聞起來清甜無比,入茶更是甘甜馥郁,宋棲遲素來最愛甜食,哪知偏偏這木菱花卻是一點兒也碰不得。 宋夕韻冷哼一聲道:“花言巧語,凈會狡辯,你是皇姐近身伺候的人,怎會不知曉此事?!?/br> 她和嫣香一唱一和,幾句話的功夫便將過錯全都推到了裴溪故身上。 宋棲遲低頭看了嫣香一眼,她神色驚惶地跪著,放在膝上的雙手不住顫抖,額間冷汗涔涔,一副心虛模樣。 一看便知是被宋夕韻買通了。 怪不得方才宋夕韻肯和和氣氣地替她斟茶,原來是一早便設好了局,要來找裴溪故的麻煩。 宋棲遲禁不住冷笑出聲,視線淡淡落在宋夕韻的臉上,“他到我身邊不過半月,我的脾性習慣怎會樣樣皆知。再者,他是我身邊的人,就不勞meimei來管教了?!?/br> 宋夕韻仿佛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不但沒生氣,反而輕輕笑了起來。 “皇姐,現下這么多京中貴女可都在此處呢……”她聲音驀然增大了幾分,戲謔道,“若是清寧長公主偏縱寢奴,冤枉純良宮婢的事傳到外頭去,不知坊間……又會如何議論呢?” 她的聲音尖銳,一下便吸引了不少貴女的注意,方才還三三兩兩在別處賞花的姑娘們全都慢慢聚了過來,湊在一起小聲耳語著。 宋棲遲細眉微皺,盯著宋夕韻一字一頓道:“你竟敢威脅我?” 她身為庇佑大夏之人,民心所向之身,乃萬民之表率,最看重的便是名聲二字。若是她偏縱寢奴的謠言傳了出去,一定會惹得民心惶惶。 且今日京中一多半的名門貴女都在這里,恐怕她們一出宮門,這謠言便會傳遍整個華京。 “meimei怎敢威脅皇姐?” 宋夕韻一手扇著風,悠然道:“只是這奴才犯了錯,便該懲罰,皇姐可莫要被美色迷了心智,一味的縱著他?!?/br> 聚在她身旁的那些貴女聽了這話,看向裴溪故的眼神一時都變了味。 “瞧他生的那模樣,好是好,可一看便知是個狐媚惑主的?!?/br> “可不是么?長公主那樣好性子的人,可別被他迷了眼才是?!?/br> 那些久居深閨的小姐一向聽風就是雨,又最喜歡嚼舌根,這會兒更是嘰嘰喳喳小聲議論個不停。 宋夕韻愈發得意起來,細眉微揚,居高臨下地看著宋棲遲,似笑非笑道:“早就聽聞皇姐極擅管教宮里的奴才,今日也該讓meimei學學皇姐的手段才是?!?/br> 宋棲遲瞥了一眼四周,總算是明白了她為何好端端的突然請了這么多貴女來宮中賞花,原是一早便想著要把此事鬧大。 她冷冷勾唇,輕嗤道:“夕韻,他平日里并未冒犯于你,我不知你為何要這般三番五次地為難于他?!?/br> “我哪兒有為難他?不過是不想冤枉了那無辜的小宮女罷了?!?/br> 嘴上雖這么說,可宋夕韻心里清楚,她是看不慣裴溪故那副在人前永遠清清冷冷的模樣。 自他第一次出言頂撞她起,宋夕韻就看不慣他那副樣子,明明已是寢奴之身,卻偏生喜歡穿一身白衣,如一塊無瑕美玉般,不染世間半點纖塵。 明明身份卑微又下賤,還偏偏有著那么一雙桀驁狠戾的眼睛,而那雙眼睛,只會為一人柔軟溫順—— 她的皇姐,宋棲遲。 宋夕韻暗自咬緊了牙,唇角噙著譏諷笑意,不緊不慢地搖著團扇,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皇姐一向最看重名聲,今日這么多人在這兒看著,她想不罰裴溪故都不行。 可宋棲遲卻出乎她意料的,竟輕輕笑了起來。 “我說過了,他本就沒犯什么錯?!?/br> 宋棲遲抬眸看著她,長睫輕眨,一雙漂亮的杏眸閃爍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彩。 宋夕韻愣了愣,又重復了一遍道:“可方才嫣香都說了,是他把木菱花……皇姐!” 她的后半截話還未說完,便被眼前的一幕驚的生生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