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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儼一頓,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你是指鐘鈺?!?/br> 薛芃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見過鐘鈺三次,三次她都低垂著頭,很少和人對視,偶爾抬眼看人,脖頸這里也不會動。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面對的是警方,嫌疑犯通常都是低著頭的?!?/br> 陸儼說:“你觀察的沒錯,鐘鈺的確心思深沉,好像時刻都在低頭琢磨事?!?/br> “是啊,琢磨怎么害人?!毖ζM輕聲應了,遂話鋒一轉,“不過她的律師是韓故,你心里要有個數,他能周旋在那么多企業老板中間,必然不是善茬兒?!?/br> 陸儼勾了勾唇,但笑意很快消失:“我會怕他么?!?/br> “人心險惡,暗箭難防?!?/br> 這話落地,屋里安靜了幾秒。 直到陸儼說:“這個案子已經證據確鑿,如果這個時候韓故還能教鐘鈺玩出花樣,我反倒會高看他幾眼?!?/br> * 整個上午,韓故都在江城女子監獄見當事人,等離開監獄剛一上車,坐在副駕駛座的助手,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助手:“好的劉總,我會轉告給韓律師,他現在在外地出差,不方便接電話。好,你放心……” 一陣虛應過后,助手切斷電話,側頭看向后座的韓故。 韓故正半瞇著眼,一手捏著眉心,他看上去很疲倦,也很煩躁。 車玻璃上貼了兩層黑膜,韓故就坐在光線并不充足的后車廂里,略一抬眼,就聽助手低聲匯報:“是少陽的劉總。他說,希望您可以接他的案子?!?/br> 韓故一聲輕笑:“他不是破產了么?!?/br> 助手:“是啊,如果真幫他打贏官司,事后恐怕還要追討律師費。但他的意思是,以前曾經給您介紹過不少業務,希望您這次看在人情份上幫幫他?!?/br> “也就是讓我免費了?!?/br> 助手停頓一秒,說:“換個角度來說,這事對您的名聲也有好處,到時候我們會把消息散出去,再借此讓幾家媒體炒作一下?!?/br> 一陣沉默,韓故側頭看了看窗外,臉上的表情始終不明不暗,難辨喜怒。 助手也不敢再說話。 片刻后,韓故才低聲道:“這種視金錢如糞土,只憑興趣接案子的風格,倒是很適合某人?!?/br> 助手一怔:“您的意思是……” 韓故轉過臉,似笑非笑道:“把徐爍的名片推給劉總?!?/br> “是……” * 半個小時后,韓故抵達東區分局,辦好了手續,就跟著刑警一路來到會見室。 會見室里沒有別人,空空蕩蕩,陰陰冷冷,助手就等在門外。 韓故點開手機里的程序,對著屋子掃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監聽設備。 直到門再次開啟,鐘鈺進來了。 韓故轉身,目光淡漠的在她身上略過,便走到桌前坐下,說:“咱們只有五分鐘,長話短說?!?/br> 鐘鈺沒吭聲,坐下后,靠著椅背,這才抬眼看人。 韓故全然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兩件事,一件是,高力鳴快不行了,另一件是,監獄和看守所我都已經打點好了,你進去以后,只要不搞特權,日子就不會太難過?!?/br> “是嗎,那多謝了?!辩娾暢冻鲆粋€很淺的笑,“除了這個,我也要謝謝你,一直都在關照我jiejie?!?/br> 韓故沒接這茬兒,只說:“看來你一點都不關心高力鳴的情況?!?/br> “你不是說了么,他快不行了,我又不是醫生,我關心了他就能活么?” 韓故不置可否的扯下了唇角,又道:“警方這次審訊,應該已經掌握了實據。我的意見是,你盡量配合調查,只有坦白才能從寬,這次的筆錄對你很重要。等上了法庭,我也會盡力為你爭取?!?/br> 鐘鈺又是一笑,說:“謝謝你這么盡心盡力,等案子了結了,不管是不是死刑,我都會遵守約定,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br> “一言為定?!?/br> * 五分鐘轉瞬即逝,鐘鈺再次被送進審訊室。 韓故跟著離開會客室,一出門,剛系好西裝外套,就見到這時從洗手間出來的薛芃。 薛芃見到韓故一點都不驚訝,反倒是韓故,揚了下眉,率先問:“你什么時候改在分局上班了?” 薛芃面無表情的回:“韓律師,你又忘了避嫌?!?/br> “哦?!表n故微微一笑,似乎還想說點什么,余光卻瞄到旁邊的刑警,又頓住。 薛芃已經越過他,直接進了審訊室隔壁屋,王志申已經在了,而單向鏡對面,鐘鈺也重新回到小桌前坐下。 這時,坐在對面審訊桌前的陸儼,說:“律師你已經見過了,現在咱們來說案子。我希望你能老實交代,不要浪費時間。而且這很可能是你最后一份筆錄,對你的入罪判刑很重要,該怎么回答,你心里要有數?!?/br> 鐘鈺長長的吸了口氣,又吐出,隨即第一次直起背,和陸儼的目光對上。 一個銳利深沉,一個出奇平靜。 鐘鈺說:“你們問吧,我什么都交代,我愿意配合你們的調查?!?/br> 陸儼心里暗暗起疑,表面卻未露聲色,說:“根據我們的調查,已經證實你和陳凌是同父同母的親姐妹,我們也調查過三十五年前江城南區會新化工廠的毒氣泄漏事件,知道你們的父親陳實川,在那次事故中喪生。我們也從你的電腦筆記本里,恢復了視頻文件,視頻中有直接指向你參與下毒毒害高世陽夫婦的證據。還有,在陳凌的骨灰盒里,我們也找到了你留在里面的水銀香煙和百草枯。以上這些,你有什么要說的?!?/br> 鐘鈺臉上沒有露出一點驚訝,就好像這些東西和她無關似的,她只說:“我認罪。陳凌的確是我jiejie。我父親叫陳實川,死于三十五年前的毒氣泄漏事件,這件事和高世陽有直接關系,所以我才回來復仇?!?/br> “既然你都承認了,我們也愿意給你這個機會,讓你把事情講清楚?!?/br> 聽到這話,鐘鈺倏地笑了下,問:“陸警官,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陸儼沒回答,只瞇了瞇眼。 鐘鈺又問:“好像是從醫院那次吧??晌矣浀?,那是咱們第一次見面,到底我做了什么,才會引起你的懷疑?” 陸儼雙手就擱在桌上交握,淡淡道:“你的公公正在ICU里急救,生死未卜,你婆婆死在家中兩天,無人收尸,你在ICU外面哭的很傷心,那場戲演得不錯,可惜還沒有落幕,你就當著觀眾的面補起妝了?!?/br> 鐘鈺一頓,垂下眼皮開始回想。 陸儼:“你這個動作我一直都不知道為什么,開始我以為你只是過分愛美,后來我想,這大概和你的表演型人格有關,直到我們查到你的舊照,我才明白你這個動作,是為了掩飾整容手術留下的疤痕?!?/br> 其實鐘鈺的整容手術很成功,疤痕也非常淺顯,不近距離仔細觀察根本看不到,可鐘鈺太注意細節,還是個完美主義者,她每天都在鏡子里看到自己,吹毛求疵,眼里不揉沙子,哪怕是芝麻粒大的疤痕也無法接受。 鐘鈺說:“我不明白,就算我在意容貌,更勝過高世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