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它的聲音，可卻感覺不到任何想要飲食的欲望。

他非常的清醒，甚至清醒到抽離出現有的悲傷，仿佛一個旁觀者，在靜靜地瞧著自己的痛苦，失去了任何情緒和欲望。

他靜靜地坐在這兒，也就只是坐著，沒有任何的余地去思考其他什么。

他不想去想之前方秋棠如何在這里同他插科打諢，雄心萬丈地要將他捧上神壇，也不想去思考，現在發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他再也看不到方秋棠了。

“宋玄，你清醒一點?！奔г破烨浦谧狼暗乃涡?，眉間幾乎要能夾死一只蒼蠅了?！皯馉幙傆腥嗽诓粩嗨劳?，這次只是恰好是他?！?/br>
“為什么恰好是他呢？”宋玄反問?！盀槭裁床皇俏夷?？”

他盯著眼前透明的空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姬云旗，我才是那個滿身血債的人……為什么是他呢？”

“這沒有任何意義，”姬云旗說?！八涡?，你只記得一點，你不能讓方秋棠白死?！?/br>
宋玄沒有說話。

姬云旗的話對他沒有任何的意義。

他仿佛一個無知無畏的獸，一路在黑暗中前行，似乎每向前一步，都有什么東西，撕去他的鱗片，奪去他的翎羽，直到他一無所有，才能看到星點的光芒。

可那破碎一路的東西，卻再也拾不回來了。

宋玄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然是這樣的怕黑。

“你出去罷，”宋玄的聲音很溫和?！拔依哿??！?/br>
“宋玄！”姬云旗終于惱了?！澳悴荒転榱艘粋€方秋棠——”

“我十二歲認識的他?！彼涡p聲說?！笆撬涛以撛趺椿钪??！?/br>
他十二歲孤身一人、流落江湖，難道真的不曾有過痛苦畏懼嗎？

只不過是那時一直有一個人，如親友一般對待他，一直牽著他的手向前罷了。

而現在，那個人走了。

姬云旗一時語塞，竟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將軍，”門外響起輕輕的一聲?！翱煞褡屫毶鷩鴰熣f兩句？”

姬云旗向門外一看，正是了了站在那。

他皺了皺眉：“大師要不還是……”

了了卻并沒有等他的回答，一步一步走到了宋玄的面前。

“貧僧不是來勸說國師的?！?/br>
宋玄垂眸，仿佛眼前并沒有了了的存在一般。

了了示意姬云旗出去。

姬云旗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出了氈帳。

帳中便只剩下了這兩人。

“國師真的不想知道真相嗎？”

了了的雙眼漆黑，讓人聯想到一眼望不見頭的長廊，帶著無盡的清冷和未知。

“方秋棠……姬云羲……凈空……南榮君……”了了輕聲念了幾個名字?！皣鴰煕]興趣嗎？”

宋玄抬起頭來，與了了四目相接：“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告訴你一切?！绷肆说穆曇魷睾?，他輕輕按住宋玄的手，半晌，忽得笑了一下?！翱上?，你不能直接讀取我的過去?！?/br>
宋玄愣住了。

“這種故事，說起來，真的是很長很長?！?/br>
了了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第102章未來

“該從哪說起呢……”了了思考了半天，低低地笑了起來?！耙郧暗墓适绿L了，從你知道的開始說起罷?！?/br>
宋玄靜靜地瞧著他，他有種預感，了了會告訴他很多不曾知道的故事。

“這世上特別的人是很多的，我們可能是最特別的三個……你能夠過去，南圖的大祭司可以控制現在?！?/br>
“我……可以看到未來?！?/br>
了了眨了眨眼睛，他看起來并不像是沉默慈悲的和尚，反倒意外的輕快。

“未來？”宋玄重復了一遍，語氣中并沒有任何的感情。

“是，所以，我的責任要比你麻煩的多?！绷肆诵χf?！拔掖饝艘粋€人，要保大堯的江山，直到我無能為力的時候?！?/br>
“我沒有說謊，從一開始，如今那位圣上，在十二歲就應該死去?！?/br>
在他看到淑妃與太子通jian的一幕，就注定了他的死期。

他的母親會喂下毒藥，他就會拖著孱弱的病軀，在深宮之中，無聲無息的死亡。

多年后登基的人，原本該是姬云旗。

這是姬云羲注定的宿命，也是了了能夠看到的一切。

“但是……他的命運被篡改了?！绷肆瞬[起了眼睛?！按_切來說，不只是他的命運，所有人的未來，都被篡改了，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br>
“所以我找到了根源?！?/br>
“這個世界，多了一個人?！?/br>
宋玄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定定地瞧著了了。

了了的眼睛很溫柔，仿佛一直在笑，卻又沒有一絲的情緒。

“你應該猜到了，對嗎?！绷肆诵χf?！澳俏环嚼习?，是原本不該出現的人，依照他的命數，他應該早就死去了?！?/br>
“可他偏偏活著，非但活著，還帶動了一系列不該有的改變?？峙逻B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他影響凈空入宮做太醫，繼而導致姬云羲沒有死。整個世界的未來，都被篡改了?！?/br>
宋玄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想從中辨出一絲一毫說謊的痕跡：“所以，秋棠間接……救了阿羲？”

“你可以這么說，”了了說?！耙部梢哉f，他害了所有人?！?/br>
“你以為，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了了的眼睛依然在笑。

他講了另外一個故事。

在那個故事里，在宋玄與姬云羲童年有了短暫的接觸后。宋家舉家流放，宋玄并沒有幸免于難，也隨著宋家，一起踏上了流放的長路。

想想也是，對姬云羲毫不關心的淑妃，和一心煉丹的姬回，哪一個是會顧及到一個宋家庶子性命的人呢？

宋玄年幼，流放的路上染了病，押送的官兵又嫌晦氣，便被當作半死的人棄于路旁。

“你猜猜，是誰救了你？”了了說這話的時候，仿佛真的在講新奇有趣的故事。

“是南榮君?！?/br>
“你應該知道，南圖的大祭司，是依靠異能挑選的，南榮君對你青睞有加，并不是個意外?！?/br>
?

“原本，你應該是南圖的下任祭司?！?/br>
“而姬云羲，應該是亡國的暴君才對?！?/br>
了了說的話，仿佛是天方夜譚。

“你應該記得姬云羲被蠱惑的時候罷？”了了說?！八?，就應該是那個樣子?！?/br>
那是一個殘暴、狠戾、孤獨、專制的君王。

他會一手摧毀整個大堯，直到整個江山，都陷入與他一樣的泥沼之中。

在暴君登基不久。

南圖前來慶賀的使臣，是未來的大祭司，十二祭司之一的宋玄。

之后的故事，似乎是可以預見的。

姬云羲還記得童年時的回憶，可對這位祭司，卻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