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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不出來?”“有么?”宋玄擱下筆,跟二狗那烏黑晶亮的眼睛對視,忍不住又揉了他一把?!岸繁緛砭吐斆?,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br>二狗背對著方秋棠,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屁股。別問他,怎么從一個狗屁股上看出得意的情緒來的。“不過二狗的確有點奇怪,”宋玄倒真的想起來了,他遇到二狗至今怎么也有八年過去了,二狗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袄堑膲勖卸嚅L?”“十二三年?”方秋棠沒好氣地回答。宋玄左右瞧瞧二狗,當真是沒什么區別,除了在宮里養的皮毛錚亮,白得發光,再沒有半點改變。“可能二狗真是神獸罷,”宋玄干脆不再想?!敖K歸是好事,要不是它,倒真要讓那南容君得逞了?!?/br>事實上,方秋棠的預測不錯,南容君的怪異,的確為戰事增添了極大的麻煩。他似乎有預測天象的能力,又時常搞出一些神神怪怪的幺蛾子,弄得大堯人心惶惶,圖人卻猶如得了神助,各個不要命似的沖殺。在這樣的影響之下,南容君那篡改記憶的小伎倆,反倒要放到后頭了。“那大祭司的本事也沒有多稀罕,無非是人rou的天氣預報罷了?!狈角锾睦浜咭宦??!皡s神神鬼鬼得搞出這么多名堂來?!?/br>他這人向來尖酸刻薄,對自己人如此,對對手那就更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對方做什么自己都看著不舒坦。宋玄笑著說:“你難道也能預測不成?”方秋棠一時倒還真梗住了,他對天文還真是知之甚少。“我雖然不能,但是,我有辦法對付他?!狈角锾捻庖婚W?!胺駝t我叫你過來,難道是做擺設的?”宋玄抬了抬眼:“什么意思?”“咱們的炸藥還沒用過呢?!狈角锾呐d味盎然?!安痪褪茄b神弄鬼嗎?就該讓那癟三兒知道知道,誰才是真正混這條道,吃這口飯的?!?/br>這一路主要是為了奪復失地,又有姬云旗花無窮的成竹在胸,便將方秋棠的不少東西藏起,做了秘密武器。如今圖國祭司這樣幾次三番的弄鬼,反倒激起了方秋棠的好勝心來了。宋玄對方秋棠那一肚子壞水心領神會:“怎么,方大老板也想做局了?”布局那都是宋玄做的事,方秋棠平時可沒什么興趣。“做局?老子跟他明刀明槍的來,他都摸不到頭腦?!狈角锾暮傃垡徊[,目光聚集到了宋玄的身上?!八麄儾皇浅Uf大祭司是神明轉世嗎?今個兒就讓他們見識見識,什么叫做科學的力量?!?/br>“宋玄,你今天就是頭豬,老子也要把你捧到神壇上去?!?/br>宋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隨手卷起一冊書就扔了過去。方秋棠一偏頭避開了,倒是二狗顛顛地過去,把書又叼了回來。“我沒有開玩笑,我想保護大堯,想盡快結束這場戰爭,為此不惜一切手段。所以,宋宣,我們可以試著造一個神……或者類似的東西出來?!?/br>方秋棠這回的神色,終于認真了一些,他的眼睛隔著自己做的水晶單片,仿佛閃爍著噬人又冷靜的光芒?!澳阄叶疾幌嘈派衩?,但是都得承認,這東西給人的影響,是非??膳碌??!?/br>“宋玄,沒人比你更合適這個計劃?!狈角锾臄嘌?。“因為我是國師?”宋玄問。“不,因為成為一個神明的誘惑力太大了,上去了,就很難愿意再走下來?!狈角锾牡男θ萦行┰幃??!盀榱吮W∽约旱纳駢?,絕大多數人,會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會把自己變得更像是惡鬼?!?/br>“你也一樣?”“我也一樣?!?/br>只有宋玄是不一樣的。方秋棠堅信,只要有機會,宋玄會毫不猶豫、火燒屁股似的從那個神壇上跳下來。并不是因為他的品格有多么高尚無私,是因為那上面沒有宋玄需要的任何東西。宋玄與他對視了片刻,把那本書重新又扔了出去,正中方秋棠的腦門兒。“我知道了?!彼涡f?!叭ジ髮④娝麄兩塘堪??!?/br>二狗過去,對著方秋棠露出了一個嘲笑的狗臉。邪了門了。方秋棠想。第95章妖刀震天的鼓聲、混雜著漫天的馬蹄聲,喊殺聲,幾乎要震聾了宋玄的耳朵。擊鼓的士兵都有一身油亮的腱子rou,每一次敲擊都仿佛要將那鼓面錘破似的,千百個鼓聲混在一起,就仿佛要將這城池,這人群,一起重擊、錘煉,碾成rou末。而遠處的士兵,就在他們的鼓聲中顯得愈發渺小,仿佛螞蟻一樣,奔涌著混在了一起,緩緩的消耗。陣型變換間,總是有人在倒下,又總是有人在上前。這些仿佛已經不再是人,而是沙子、碎石、泥土,或是別的什么沒有生命的、能夠填上空缺的東西。倒下的人在哪呢?宋玄瞧不見。他們被刀槍撕裂的身體,大概已經在自己同胞、或是敵人的馬蹄下,踐踏得支離破碎,與泥土融在了一體。在這兒,似乎沒有比生命更卑微、更低賤的東西了。所有對同類的憐憫體恤、所有令人稱之為人的東西,在這里蕩然無存。而禮儀之邦,總是建立在這樣猙獰的野蠻之上,又都消泯于這樣的野蠻之中。仿佛每當人們沐猴而冠一段時間,總要相互提醒,他們仍是一群野獸——簡直是一個無法逃離的詛咒。宋玄竟然感到有些荒謬。“我第一次上戰場時,跟你是一樣的表情?!惫穆晻簳r停歇的時候,花無窮對他說。“后來呢?”宋玄問。“后來就沒有表情了?!被o窮說。宋玄看著下面,猶豫了一下:“你……不去嗎?”花無窮搖了搖頭:“西營不出兵,我今天的任務是保護你?!?/br>是姬云旗讓宋玄來前線看看的。盡管大部分人都反對,認為國師是一個安定人心的象征,哪怕是督戰,沒有必要到前線去。但宋玄還是來了。花無窮遞給他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這東西能看得很遠?!?/br>宋玄在方秋棠那見過,他接過來,正好能看到有一個年輕人,被刀橫著劈過了身體。紅色。似乎只剩下了紅色。到底是誰,賦予了紅色吉祥的意義呢?宋玄微微合了合眼睛,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他沒有一直留在那里,因為他不想再讓自己產生畏懼。“我上戰場的頭一個月,一直在做噩夢,夢見自己死了?!被o窮說?!靶堰^來以后,其實醒著更可怕?!?/br>“因為很可能只有你活著?!?/br>“我是從百夫長做起的,主上想要磨礪我?!被o窮說?!拔易畛醯膽鹩?,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