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6
嘆了口氣:“阿羲,我知道你也不喜歡這個位置,更不想強求你做什么明君。但多少對這天下人好點,下頭百姓也都指望著你呢。他沒有兼濟天下的胸懷,可總也見過這百姓、見過這世道。他不能逼著姬云羲將這一切變得更好,可也不希望在阿羲手上,一切都變得更糟。姬云羲輕聲說:“我聽哥哥的?!?/br>他捉過宋玄的手,輕輕的吻了吻,目光癡迷又溫柔。這天下人,只有一個宋玄待他好。但為了一個宋玄,他也愿意對這世間溫柔一些。=====隔了幾日,宋玄接到了明確的消息,他提前得到國師的書冊印璽,冊封儀式與姬云羲登基同日,當日他以國師的身份為姬云羲祭天授冕。一同過來的還有國師的冠冕禮服,以及十余名個負責此事的宮人女官。國師與尋常官員不同,卻也是須得上朝的,只不過有祭天、祈福、卜算、閉關等特殊事宜,經常不出現在朝堂上也是正常,瞧著比官員要輕松些。只是每逢祭天典禮之類的大事,國師的規矩就更要多得多了。一旁的女官絮絮地跟他講著祭天當日的流程,一寸一分都有說法講究,只差沒將他拴上繩子當木偶比劃了。宋玄聽得無比頭痛,再瞧瞧那屬于國師的厚重禮服,便更頭痛了。他此刻才清晰的意思到,自己逍遙快活的好日子,的確是結束了。第30章祭天祭天是大堯甚至于歷朝歷代皇帝最重要的權利任務之一,大多數帝王都經歷過不止一次的祭天。而對絕大多數帝王來說,最重要的一次,莫過于登基當日的祭天。這一次意味著他徹底從前任手中接過了掌管萬民的權利,成為這天下真正的主人,甚至于可以代表天下人與上天進行交流。然而姬云羲對這一流程似乎沒有半點期待,每每提到都是冷笑:“上下多少人,戲班子似的耍,排了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是演給誰瞧?!?/br>宋玄也提前排演了數次,聽見了就隨手揉他的頭:“知道你辛苦了,熬過這一陣,也就沒這么累了?!?/br>祭天的確不是什么有趣的差事,尤其是禮服厚重、過程繁復,讓姬云羲這等對神明毫無敬畏的人無趣到了極點。“熬過這一陣還有下一回?!奔г启税T了癟嘴,故意在宋玄面前撒嬌?!澳昴甓家?,無非是規模大小罷了?!?/br>宋玄低低笑了起來:“下次你若是實在想躲懶,下次久裝病,我替你去?!?/br>在大堯,國師的確是可以代帝王祭祀人選——尤其是帝王沒有成年后裔的時候,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只是皇帝愿不愿意就是另一回事了。別的皇帝或許是不愿意旁人來分薄自己神圣的權力,姬云羲卻是想到別的地方去了:“那我得跟去瞧瞧?!?/br>“瞧什么?”宋玄問。“去瞧瞧你祭天的樣子,”姬云羲輕聲說?!凹捞齑┒Y服的樣子好看極了?!?/br>好看到,他只想親手將他的禮服給剝下來。宋玄讀懂了他眼中的曖昧,忍不住踹了他一腳:“你就沒個正經?!?/br>=====姬云羲這話的確是沒有撒謊的。盡管他們這皇帝與國師,是一對君不君、臣不臣的反骨,但單從外表觀賞價值上來說,恐怕在大堯歷史上也算得上是頂峰。祭天當日的清晨,天還蒙蒙亮,姬云羲和群臣就都列于南郊祭壇之前,待到時辰,這便算是祭天正式開始了。姬云羲穿了厚重的玄色赤紋禮服,并未帶冠冕,如墨似的發絲高高束起,愈發襯得他肌膚白皙、五官精致,在清晨朦朧的薄霧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妖異。他裹著厚厚地華服,靜靜地聽著迎神奏樂,瞧著那無甚美感的祭祀舞蹈,再由著祝官讀那冗長的祝詞禱文。木偶似的行禮跪拜,一舉一動,似乎都規矩謹慎地毫無生氣,明明他才是今日的主角,可他卻仿佛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可若是有人能讀懂他嘴角微微的弧度,就一定也能看到他眼中的諷刺。清晨的霧氣一點一點散去,日頭從東邊爬到了中天,臣子中已經有人起了微微的薄汗,卻仍是沒有人敢動。姬云羲也沒有動,他靜靜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期待著什么。直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祭壇中央。宋玄有些緊張,可身為江湖騙子多年的經驗,讓他此刻看起來愈發的鎮定了。與大堯帝王禮服沉重的玄赤色不同,國師的禮服是白色的,并非他常穿的白麻,而是雪似的白綢緞。這衣裳重重疊疊地包裹了不知多少層,每一層都用金絲繡了復雜的紋案,加以金玉綴飾,顯得愈發莊嚴神圣。宋玄的確生了一張足以糊弄人的臉。他的衣擺在祭壇潔白的磚石上拖曳而過,一雙眼眸黑白分明,如墨勾勒,帶著高高在上的疏離與清明。姬云羲的神態,在瞧見宋玄的一瞬間,變得鮮活起來。宋玄平日里總是一副混沌懶散的模樣,如化不開的春風綿雨,雖然溫潤,卻也模糊。可如今的宋玄,卻仿佛是九天之上的仙人,如灼灼的白日天光,干凈明朗得令人不忍玷污,卻又忍不住想要將他從神壇之上扯落。宋玄在祭壇上靜靜地瞧著他,念誦祝詞的聲音平緩又溫和,一字一句,仿佛如珠玉似的散落在他的心底,讓他的靈魂也隨著震顫。姬云羲想起了很多。想起宋玄為他摘杏、逗他開心,想起了他在柴房里手足無措地喂他吃藥,想起了他帶著他游歷四方,帶著他死里逃生。想起他從桃樹上一躍而下,將桃枝挽在了他的發上。他想起他們走過的城池,想起他離開,想起他歸來。兜兜轉轉走過二十余年,他靈魂中所有的鮮活,竟都是眼前這個人給的。是這個人在四方墻里告訴他這世界的絢爛,在他最麻木暗淡的時候帶著他走過了綠水青山。在他早已背棄一切良知、孤獨至死的時候,站在了他的身邊。這是他生命中唯一出現過的光,如今終于愿意駐足,停留在他的身上。宋玄的祝詞念過,他站在原地靜默地等待著,似乎是因為等待的人是姬云羲,這讓他的目光溫柔下來,有了一絲人間的煙火氣息。姬云羲走上了祭壇。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是那樣的沉重而緩慢,仿佛在做著最沉重最莊嚴的儀式。宋玄取來冠冕,動作輕柔地為他帶上,面對著他,認真地說著下一段祝詞。姬云羲是聽過這段祝詞的,這是唯一一段,宋玄去跟祝官請教修改過的祝詞。之前所有的祝詞,都是給上天的,只有宋玄這一段,是送給姬云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