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7
選擇,無論在什么時候。你想去華山躲避世事就去,你想留在范陽陪盧少爺過兩人歡忭的日子就留,你想冒著危險回到二公子的身邊……就跟我去清河?!?/br>盧溫玉替喬然擦拭打濕寢衣的茶漬的手停了停,他能感受到喬然胸膛的起伏,他知道他在猶豫,在掙扎,在權衡,在抉擇。喬然,留下來。盧溫玉收回了手,不言不語凝視喬然。崔硯什么都給不了你。而我什么都能給你。可是,喬然并沒有像他看著喬然似的看著自己。喬然低著眉頭,陷入緘默。銅臺落下燭淚。枯草白了霜花。窗外是一輪月如鉤。突然之間喬然對所謂宿命又有了一種覺醒,有時候人生就是沒辦法預知結局,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但是只要盡最大的努力,總不至于太糟糕。即使明知最后的結果是沒有結果,不可能的事依然不可能。該隨風的卻舍不得忘,該放手的卻舍不得棄。畢竟人生都是夢,而你,是我在這一世認識最久的人啊。作者有話要說:☆、三十三晚色寒清入四檐,熏籠香暖索衣添。今年冬天來得快卻冷得慢。往年這時候早就落過好幾場雪,然而今年清河的第一場雪,直到喬然到來,才紛紛揚揚飄落。落日余輝,雪中飛鳥爭鳴四處,云緋輕薄如羽。白雪鵝毛,似柳絮因風。下雪的天氣,萬籟俱寂,但凡有一點動靜,聲音變得更為清晰。車輪壓著雪花,留出兩道痕跡,不一會又被新雪覆蓋。清河城。清河府。有一人錦衣紅裘,顧盼生輝,撐著一把青山老竹為骨,鳳鶴祥瑞為面的油紙傘,獨身立于清河府前的九花塔下。馬車進了城門,沿著中軸大道,一路踏雪而來。車夫停下白馬,“吁——”泰安一別,再相見,如這場初雪,雪花飛舞,白茫茫地彌漫了整個世界。也彌漫了他的眼睛。喬然沒有打傘,一步一步陷進雪里。終于他走到崔硯面前,卻停在了一步之遙。灼灼其花的微笑在崔硯唇邊漸次點了開來,笑如春山明媚,人如三月紅梅。崔硯:“回來了?!?/br>喬然:“回來了?!?/br>崔硯把傘遞到中間。雪越下越大,落在傘面上發出輕響。喬然從他手里接過傘,收了起來。一團團、一簇簇的雪花像精靈,像蝴蝶,翩翩起舞,銀裝素裹。崔硯的頭發很快沾滿雪花,像喬然一樣,白了頭。喬然呆呆地凝望崔硯。我是不可能陪你到老了,但此時此刻,崔硯,我與你一道白頭了。雪一直下,讓時間凍結吧。馬車上,崔陵臉色陰沉,默然不語,他放下簾子,心灰意冷地閉上眼睛。歲月情長,竹馬成雙,不敵他新歡舊愛,終有所屬。入府以后,久未見到喬然的小狼小虎開心得不得了,忙里忙外地伺候。他們聽說喬然要來,早早地騰出塵夢樓,清掃整理,裝飾齊全。盧明珠與喬然打過照面,便早早地回到自己的海棠閣。一切都相安無事。清河府不比范陽堂面積大,但錯落有致,布局簡明又十分莊嚴。就像個小型故宮,內外分明,左右對稱。崔氏大公子常年活動在京城,三公子還是個小孩子,是太子陪讀,也住在京城。清河府里只住了崔氏兩位當家,一位是二公子崔硯,一位是大小姐崔千雪。再見到崔千雪,她依舊是那么美麗,美得不可方物,多看一眼便多一份癡迷。世間怎會有如此佳人尤物,直教人嘆為觀止。喬然剛洗完熱水澡,換了干凈的衣服,就聽到小狼叫他“快點!快點!大小姐親自過來了!”喬然對崔千雪,莫名有種對自己親戚的親近感,所以他沒有顧忌,頭發都沒干就頂著毛巾出來了。“崔jiejie!5555!”喬然看到崔千雪就是一副T︿T的表情,欲哭無淚,干嚎道,“崔jiejie,你都不知道我一路過來多有慘!簡直沒法活了?!?/br>崔千雪被他那模樣逗樂了,她掩嘴笑了,又扯過喬然頭上的毛巾,按著喬然坐下,她站到喬然背后,替他擦起了頭發。“許久不見你,你頭發長了很多?!?/br>“都是三千煩惱絲啊……”“聽下人說,那么冷的天,你和我二弟還在雪里傻兮兮站半天?!?/br>一提起崔硯,喬然就發了會怵,沒吭聲。崔千雪又說道,“崔硯是個冷情之人,很多事情他迫不得已,你要學會理解他。以后,也要好好和盧氏的小姐相處,既然入了一家的門,同在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心寬一些,不要太計較?!?/br>這話喬然就算是豬也聽明白了,他立馬火了,可起來一轉身看到崔千雪的臉,任誰都沒有辦法對這樣絕世的美女發火,喬然深呼吸后又冷靜下來,“崔jiejie,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喜不喜歡崔硯,是我自己的事。崔硯喜不喜歡我,那是他的事。我從來沒說過喜歡他,他也從來沒說過喜歡我。盧小姐是他即將明媒正娶的女人,你怎么能拿我跟她比?我不是男寵,也不是小妾,既不想占有,也不會爭歡?!?/br>崔千雪久久沉默,毛巾從她芊芊玉手中掉落,她搖搖頭,嘆了口氣,她說道,“是我想錯了。原以為你像崔陵一樣,無論如何也會陪他一輩子?!?/br>“一輩子太長了?!眴倘粨炱鹈?,揉在手里,“他身邊眾星拱月,不缺我一個?!?/br>崔千雪挽了個輕柔地笑容,她透過映雪粼粼的紗窗,看到外面的雪,依舊沒有停。“青山如壁,白骨如雪。我不想我的弟弟們戰死沙場?!?/br>“什么?”喬然沒明白崔千雪的話,“真的要打仗了嗎?”“我愿無事?!贝耷а┝昧肆枚蟮念^發,霧鬢花鬟,露出柔澤的珍珠珥珰,“女人自有女人的辦法?!?/br>“什么意思?”喬然聽得心慌,直覺告訴他崔千雪的“辦法”一定很可怕。畢竟她姓崔,崔氏的人有幾個正常?“喬然,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你說?!眴倘辉絹碓礁杏X到事情的嚴重性,他鄭重地說道,“只要我辦得到,萬死不辭?!?/br>崔千雪推開窗戶,寒風刺骨夾雜著杳杳飛花的雪沫撲面而來,“喬然啊……我只怕自己只能到這里了。千古傷心一片雪,轉眼世事如浮煙。今后二弟若有不測,踏遍山河,你都要替我尋回他的尸骨。做得到嗎?”喬然呼吸一滯,那幾秒心臟驟停,他雙目發酸,張嘴幾次才顫聲道,“不會的?!?/br>他是崔硯,怎么會有不測?他只會讓別人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