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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硯?!?/br>……“回去吧,王爺?!毙≈褡涌闯鰜韱倘皇怯袩┬氖?,只怨自己是無用的閹人,不能替主子分憂。小虎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才午后,西邊的烏云已經遮黑了半邊天,醞釀起了一場大雨。地上騰著熱氣,身上吹來冷風,又冷又熱,又悶又燥。螞蟻爬過腥臊的干土,路邊的雜草被風肆虐。灰暗昏黃的天色,行色匆匆的路人,仿佛有什么大難來臨,一切即將驚慌失措。“要下雨了?!毙』⒋叽僦鴨倘?,“王爺,我們趕緊回府吧?!?/br>一失手,筷子掉在地上,沾上了泥土。年輕的老板娘剛好過來,替喬然撿起筷子,在自己的圍裙上擦了擦,溫柔敦厚笑著,“給您換一雙干凈的?!?/br>“不用了?!眴倘灰残α诵?,這些人心地善良,他總忍不住對他們好一點,“我也吃完了?!?/br>喬然從袖子里淘呀淘,掏出幾顆碎銀子。老板娘也沒有嫌多,直接收下,“王爺,剛才奴家聽聞,過了今日您就要回京面圣?!?/br>“是呀,那家伙沒事了,我們就要走了?!眴倘粡男渥永锾统鲂南嘤〉氖峙良?,擦了擦油膩膩的嘴。每次他聞到熟悉的紙巾香味,恍惚之間總以為自己在做夢,看到那些人在街上買菜、趕車、吃瓜、吹糖人……總有一種是不是在橫店的錯覺。老板娘神情凝重,張了幾次口才說出口,“王爺,奴家有幾句話想對王爺說?!?/br>喬然一轉頭:“哦?”老板娘兩手垂下緊緊捏著筷子兩頭,“是些私話。奴家,想單獨說給王爺一人聽?!?/br>小虎攔住起身的喬然,“王爺——”喬然滿不在乎地罷手道,“你走開走開,正好我也能與店家好好地告別?!?/br>小虎不依。小竹子拉著小虎不讓他跟上去。喬然和老板娘走到角落。“老板娘,你家的手藝真厲害,估計我以后是吃不到了?!眴倘淮蜷_了話匣子,“我不知道民間疾苦,也不知道什么東西要花多少錢,你要是覺得錢少可以跟我說?!?/br>“王爺您已經多給了很多?!崩习迥镄Φ眯邼?,滿臉緋紅,“奴家貪財,您給多少我收多少,現在我都能在這邊上買塊地蓋房子了。呂梁城的百姓們聽說您好在我這吃面,一大早就過來排隊了。多虧了王爺帶來奴家一世福氣?!?/br>“最初我看你們只有三張桌子,總想著你們不容易,起早貪黑?!眴倘缓俸僖恍?,撩了撩自己的假發,不習慣地甩到背后。“剛才你要跟我說什么?”喬然問道。“王爺?!崩习迥锓謹傇趩倘幻媲?。“這是我剛才掉在地上的一只筷子,有什么稀奇——欸欸欸?。?!”喬然話剛說完就嗷嗷叫了幾聲,目不轉睛,就像春晚看劉謙的魔術,“哇塞!不可思議!”老板娘一撒手,木屑飛散。“這就是內力?!”喬然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瞬間就把筷子震成了粉末,那降龍十八掌、倚天劍、屠龍刀、九陰白骨爪……都可以變成真的嗎?拍電視劇的時候,如果不加特效,現場看簡直是發神經。“王爺,奴家本是江湖中人?!?/br>“……那么叼!”“什么?”“沒什么……你就為了告訴我這個?”“王爺且聽奴家慢慢道來?!崩习迥锷袂檎J真,絲毫沒有玩笑之意,仿佛說著生死攸關的大事,“家父華山掌門霍離。我乃家父獨女,單名一個橘?!?/br>“原來你叫霍橘,還是華山派的!認識令狐沖嗎?”“并不認識。他是何人?”“我兄弟?!眴倘幌拐f一氣,轉而問道,“你父親是一派之首,你怎么與你夫君……難道是學卓文君私奔嗎?”“讓王爺見笑了?!被糸儆朱t腆地笑笑,“此生有幸我與夫君相識,只愿平安相守,白頭到老。奈何他是凡夫俗子,不會武功,人又老實,父親一直希望有朝一日我能接替他的掌門之位,甚至欲殺夫君斷我情念。著實被逼無奈,我這才騙著夫君私奔了,我們一路跑跑停停,逐漸沒有追來的人,我們便留在了山西呂梁?!?/br>“想必你爹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br>“始終是我對不起我爹?!被糸俅故?,幽幽嘆了一口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王爺,世人皆知,如今崔氏當家的三位,大公子cao控朝政,二公子掌控武林,大小姐管理財務。如今二公子受傷,像一塊巨石砸入深潭,武林震動,各門各派,還有游俠浪人,都蠢蠢欲動?!?/br>“為什么呢?”喬然不解,“受了傷也會好啊?!?/br>“我聽說……”霍橘停了停,心下猶豫,吞吞吐吐,“王爺您是好人。您的同胞兄弟就是當今圣上。圣上想要什么,您還會不知道?總之……若是以后您行走江湖有什么麻煩,不要暴露真實身份,就說是我霍橘的義弟。華山是名門正派,你是我的義弟,也就是我父親的義子,一般人不敢輕舉妄動?!?/br>“多謝橘子姐!”喬然馬上自然熟,好像認了一個真jiejie,“橘子姐,你才是好人,我是傻人有傻福?!?/br>霍橘笑著笑著又愁容滿面,“要變天了。有人撐傘,有人戴笠,有人淋成落水狗?!?/br>“呀!那我就慘了?!眴倘换仡^望了望焦急小虎,“我心系美食,哪有時間在意天晴還是落雨?!?/br>“先走了?!眴倘幻黜X,燦爛地笑,“橘子姐,小弟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盼有重逢之日?!?/br>霍橘柔和微笑目送喬然他們漸行漸遠,轟隆一聲暴雷,在西邊炸開。黑云壓城,電閃雷鳴。氣悶得令人難以呼吸。街上已經沒有路人,商戶們都關閉了窗戶。只有幾個調皮的小孩子時而追追打打,時而嘻嘻笑笑,盼著傾盆大雨,盼著雨后彩虹。霍橘的丈夫已經手勤腳快地收好攤子,他想叫霍橘快點回去,卻不見了她的人。他已經習慣自己的妻子短暫性“消失”,雖然每次都擔心,可是也只好自己先拖著板車回去了。霍橘就立在對面屋頂,她面前的人拿著一把金銅色的重劍,拎著一個酒壇子,喝一口酒打一個嗝,玩世不恭混醉逍遙。“你要我說的話我都說了?!被糸倜鎺拹褐?,“現在我們兩清,青鴉,你該放過我了吧?!?/br>“霍娘子一心要退隱江湖,豈是我能阻攔的?”青鴉嘻嘻一聲道,“人這一輩子不是你欠我就是我欠你,你何必事事都要算清楚呢?”青鴉酒氣沖天,霍橘半捂著口鼻,“許久不見,你倒嗜起酒來。百年前,叛出少林的沈若愚自稱酒劍仙,他的下場眾人皆知,你是要重蹈他的覆轍嗎?”“霍娘子太抬舉在下了。我就是一混日子的無名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