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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瓏見多識廣, “濁荒中有可以讓蛇蟲退避的避蛇草, 但也有可以讓猛獸發狂的草藥。說不準是哪個冤大頭讓人給騙來喂蛇了?!?/br> 玉鴉腳下微頓,看著十幾米外爬上岸的男人, “喏,你瞧瞧那個, 大概就是你說的冤大頭了?!?/br> 他穿著短衫和長褲,濕透了貼在身上,一頭長發沾滿了黃色的泥水和綠色的藻類。 隔得太遠看不清臉,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完整簇新的短衫和長褲上落了落,衣著得體,手腳白凈。 這樣的人在濁荒可太難得了, 不是冤大頭就是奴隸。 他一上岸就跌跌撞撞的往他們這邊跑, 一邊跑一邊叫。 玉鴉模模糊糊的聽到一句,“救救我——” 。 幾個人早在岸上守株待兔,那個人沒跑幾步就被撲倒在地上。 那個冤大頭果然文弱的不堪一擊,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他們抓著他照頭就打,嘴里還嘰里呱啦的大喊大叫。 玉鴉遲疑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那些人說的是某種方言,不是梁話,也并非雅音。 她莫名覺得有些熟悉,情不自禁的走近了一點,想聽清他們在說什么。 襄瓏拉住她的手臂,“這種事還是不要管了,蛇潭不算是昭主的地界?!?/br> 即便是昭主的地界,殺人也是常事。 只要被打的人不是昭主的客人,他們是不會多管閑事的。 玉鴉唔了一聲,“你聽得懂他們在說什么嗎?這些人是哪個寨子的?你認識嗎?” 襄瓏被她問懵了,他仔細看了幾眼打人的幾個人,“不認識。沒見過。應該不是附近寨子的人。說的話都聽不懂。應該是更遠的寨子的人?!?/br> 濁荒說大,是的確大的很。 說小也的確是特別小,鸻察附近方圓數十里的寨子一只手就數的過來,大的寨子也就一兩千人,少的就幾百人。 可能翻過兩座山,寨子里的風土人情就大有不同。 玉鴉又走近了一點,這一次她終于聽懂了他們在說什么。 “沒人會救你!豬佬!” 還有一堆罵人的話。 她從小在山上長大,一些師兄師姐,諸如三師兄釋念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還有一頭卷發。 另一些師兄師姐,比如四師兄和大師姐卻都是黑頭發黑眼睛。 師兄師姐們長得不一樣,常說的話也不太一樣。 她讓一群師兄師姐照顧著長大,剛下山的時候什么話都說不利索,但下山久了卻發現她似乎什么地方的話都能聽懂一點。 她去西綿時,發現自己能聽懂西綿話,去南朝也能聽懂那些人的話,走了很多地方聽了很多地方的方言,也學會了很多東西,見了許多世面。 她懶得去想這種方言又是誰教給她的,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聽懂了他們在說什么就直接從他們身后,向蛇潭走了過去。 被幾個人圍著打的男人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搏命一般用盡全力掀翻了一個人。 他用一種孤注一擲的態度撲到了她的腳下,顫抖著抱住她的小腿。 玉鴉漠然的垂下頭,瞥了一眼貼在自己裙擺上的那張被打成了豬頭的臉。 她抬起另一只沒有被抱住的腿重重地踢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在踢開一塊滾到腳邊的爛菜葉子。 他被踢得嘔出了一口血,卻仍死死的抱著她的小腿。 那雙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眼中混雜著種種復雜的讓她讀不出的情緒,希翼悲痛狂喜…… 有一瞬甚至讓她生出了種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他卑微的仰望著她,渴求她哪怕片刻的憐憫。 對于他這般充滿祈求的目光,玉鴉的回應是更大力度又踢了他一腳,“滾開?!?/br> 他悶哼了一聲,終于被踢開到一邊,但很快他又爬了起來。 這一次他沒有抱住玉鴉的小腿,只是顫抖著握住了她的腳踝,那只伸出來的手蒼白修長,五指柔軟,沒有繭子。 果真是個養尊處優的冤大頭,也不知道為了什么被人騙到荒山老林里。 她踩著他的手腕碾磨,他沒有發怒,也沒有喊痛,更沒有咒罵。 他抬起頭,隱忍著吸氣,眼中都是哀傷與濃重的絕望,“求求你,不要拋下我?!?/br> 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她,想要最后將眼前這張日思夜想的臉牢牢記下來。 四年過去,她跟記憶中變了太多,他卻仍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他想過很多次,他會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再一次見到她,他該對她說些什么。 剛失去她的第一年,他憤怒的想著如果讓他找到她,一定要親手殺了她。 殺了這個敢欺騙他,傷害他,辜負他所有信任的騙子。 如果她誠心誠意的向他悔過,訴說她心中究竟有多么煎熬,有多愛他,又有多想他。 他或許會重新讓她回到自己身邊,但他會對她說,“你必須受到懲罰,為了你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你永遠不能離開這間院子,不能再出門,不能再離開我的視線半步?!?/br> 第二年,他用盡了所有方法都無法找到她,能得到的消息只有,一些人可能是死于她手,一些人聲稱曾見到她。 他對她的思念沒有因為時間而消減,他越來越想她。 她與他相處的每一個瞬間被他在夜深人靜時翻出來反復回味,他開始后悔。 后悔如果當初對她更好一些,后悔如果在離開廣元寺的那條船上。 當她坐在船上問出那句,“我想要媒人,讓我做你的妻子,以后也只有我一個妻子。這也可以嗎?” 他沒有說出,“可以?!?/br> 如果他說了可以,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或許他們已經成婚,她會成為他的妻子,每天安然的睡在他身邊。 她仍會是他一個人的藤,為他開出一架美麗的繁花。 如果他沒有那么傲慢,如果他沒有那么自以為是。 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如果他回到那個時候,如果他能再見到她,他會告訴她,“可以。無論什么愿望都可以?!?/br> 第三年,他找到了更多關于她的消息,聽說她在南朝,聽說她殺死了幾位南朝的高官。 他揮師南下,勢如破竹。 他命大軍趕往了最后一次傳來她消息的地方,白屏。 如果這一次能找到她,他會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