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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水時,熱水器就會轟隆隆地響,還有股煤氣味兒?!?/br>程洲桓能想象出那么一間用隔板圈出的“單間”,也能想象出洋洋當時的生活狀態有多糟糕。他自小不愁吃穿,接觸的也多是同階層同身份的人。但這些年來少不得與底層務工者打交道,多次親眼見到類似的,甚至環境更糟糕的租屋。想到何辛洋整夜整夜在轟隆隆的聲響中掙扎入眠,他心臟就一抽一抽地難受。但這種心情暫且無法表露。于是他故作沉著,不顯山不露水地繼續帶節奏,“你那不叫合租,叫非法群租?!?/br>“呃……”聽著“非法”二字,何辛洋有點難為情,耳根子微微泛紅“合租是各自一間屋,共享廚衛客廳和晾衣服的陽臺,一般一套房也就兩人住,最多三人,互不影響?!?/br>“這種我也了解過?!焙涡裂髮Q干抹布,仔細擦拭著水池邊濺出的水,“但老舊小區的房子如果是多人租住,基本上和我以前住的群租……非法群租房一樣。好一些的小區才有你說的合租房,但是那些房……價格還是太高了?!?/br>“比如?”“600元租不到,起碼800元?!焙涡裂竺蛄嗣虼浇?,“而且就算是800元的房子,我也不太能接受?!?/br>“嗯?”“我……”他又將手沖了一遍,稍顯尷尬,“我還是有點抵觸和陌生人住在一起,不了解對方,心里不踏實?!?/br>程洲桓不語,等他擦干凈手,才笑著說:“那和我呢?”他明顯一愣,嘴唇張了張,半天才吐出一句模棱兩可的:“這個……”“我不算陌生人吧?”程洲桓走近,聲音溫柔得緊。“當然不算!”果然上套。“和我住在一起,心里不踏實?”“不……”何辛洋有些慌亂,手撐在案臺上,目光向下撇著,小聲說:“很,很踏實?!?/br>“那就租我的房子吧?!背讨藁竼问址旁谒缟?,“800塊錢一個月,看在咱倆挺熟的份上,給你打個折,600塊錢怎么樣?”何辛洋聽見自己的心咚咚直跳,被程洲桓碰著的肩膀熱得像要融化。他側了側身子,想組織出一套得體的語言,腦子卻不聽使喚,一邊瘋狂地喊著“程哥是不是喜歡你”,一邊死命吼著“何辛洋你臉不要太大”。左右互搏的滋味不太好受,他硬撐著才沒有敗下陣來,強作鎮定道:“程哥,這不好吧?”“哪里不好?又覺得占了我便宜?”程洲桓好整以暇,與其說對他的窘迫視而不見,不如說正享受著他的緊張與不安。他吞咽兩口,還未來得及開口,又聽程洲桓道:“如果你租我的房,我也算占你的便宜啊,這不就抵了?”他啞了,“占便宜”三字就像印章一樣“砰砰”戳在心上。腦子的爭奪戰中,“程哥是不是喜歡你”頓時以壓倒性的優勢攆走“何辛洋你臉不要太大”。程洲桓退后一步,不緊不慢地說:“賺你的錢也是占便宜的一種,這錢反正你也得花出去,給別的房東不如友情給我。我收租,你有房住,彼此占個便宜,這叫雙贏?!?/br>“雙贏?”何辛洋不傻,哪會不明白程洲桓只是想找個理由幫助他。程哥雖從未在他面前露富,但住的是一等一的小區,租的辦公樓也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金融中心,怎么可能在意600塊房租這小錢?對程哥這類有頭有臉的成功人士來說,拿自己的住宅賺租客600塊錢,不如花600塊錢買個清靜。程洲桓慣于揣測人心,幾乎能透過他的眼神,看穿他的顧慮與心思——唯一尚未嗅到的是那句藏得很好的“程哥是不是喜歡你”。于是淺淺地輕揚嘴角,以退為進,“洋洋,其實你不用跟我客氣。如果說過意不去,我的‘過意不去’應該更多。不過如果你確實為難的話,我也不強留你。今天初四,我所里初八上班,這幾天沒事兒,我陪你去找找房子。最好是能夠找到環境和價格都能接受的單間,如果實在找不到,你再考慮考慮要不要留下來。600塊錢的確低于市場價格了,但你空閑的時候可以幫我照顧照顧黑哥,喂食洗澡什么的,也算是幫我一個忙?!?/br>黑哥聽到自己的名字,十分狗腿地“嗷”了一聲,還特深情地望著何辛洋,仿佛在說“小爸你別離開寶寶”。何辛洋背脊上出了一層薄汗。程洲桓的聲音溫柔極了,目光也透著沉沉的溫存。他心口軟軟的,像被融化得恰到好處的牛奶巧克力包裹起來一般。鬼使神差地,咆哮著的“程哥是不是喜歡你”偃旗息鼓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聲無息的溫暖。他眼角輕輕顫抖,對上程洲桓深邃的眸光,沉默稍許,輕聲道:“好?!?/br>程洲桓垂眸一笑,抬起右手,揉了揉他稍顯凌亂的頭發。黑哥圍觀程洲桓飆戲,看到最后似乎也想被摸摸頭,旋即晃著尾巴在兩人跟前打轉,蹭蹭程洲桓的褲腳,又咬咬何辛洋的拖鞋。當晚,程洲桓就履行諾言,陪何辛洋找起房來。租房不外乎幾個同城平臺,他設定好了大致地區、可接受租金等條件,再逐個挑選。何辛洋坐在一旁,老老實實地在記事本上抄地址和聯系電話,他則煞有介事地分析起哪個房源性價比最高、哪個小區交通更方便,先不痛不癢地夸上一通,最后總結出一句讓何辛洋癟嘴的缺點。何辛洋每次都聽得興致勃勃,像正打著氣的氣球,而后突然被扎個小針眼,頓時一蔫,還被氣流推出老遠。程洲桓深藏不露的惡劣終于冒出小指甲大的尖尖角,發覺何辛洋失望得嘴角一撇的表情分外可愛。不過何辛洋畢竟是在熱水器下都堅持過好一陣子的窮孩子,雖然看中的房源都被程洲桓挨個兒數落一番,還是能在短腿里挑出大長腿,幾個電話一打,很快敲定次日的看房行程。程洲桓也不在意,一看未來三日山城都是春光燦爛的晴好天氣,竟生出春游的喜慶心情。何辛洋前一日睡得晚,合上記事本時打了個哈欠,一副困倦的模樣,卻堅持讓他先用衛生間。他裹上浴袍從浴室出來時,見何辛洋正靠在沙發上,掛著耳塞,手上還拿著手機,眼睛卻已經閉上。背單詞都給背睡著了。他蹲在沙發邊看了看,心情好,眼眸也浮起笑意。黑哥屁顛顛地小步跑來,學著他的模樣坐在地板上,一會兒看看何辛洋,一會兒看看他。他朝奶汪做了個“噓”的手勢,退后好幾步,裝作剛從浴室出來,這才若無其事地喚道:“洋洋?!?/br>何辛洋睡得淺,一喚就醒,揉了揉眼睛,關掉單詞APP,順帶撐了個懶腰。那模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