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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寵物醫院出來后,兩人又帶著身價陡然上升的奶汪去寵物美容室。等工作人員給奶汪清理順毛時,何辛洋撐著下巴問:“程哥,你想好給它起什么名字了嗎?”程洲桓心里想著“羊羊”,嘴上卻說:“要不你幫我想個名字吧?!?/br>何辛洋思索半天,直到奶汪已經出落成一只香噴噴的小可愛,他才打了個響指,樂呵呵地說:“叫黑哥怎樣?”程洲桓嘴角抽了抽,心道這名兒起得也太沒水平了,又聽何辛洋說:“還差個姓,程哥你撿了它,它就跟你姓吧!”程洲桓默念三遍程黑哥,無奈地捂住額頭。——洋洋叫我程哥,叫奶狗程黑哥,我……程哥正愁著,何辛洋已經將煤炭一樣的程黑哥抱進懷里,歡喜地逗弄起來。程洲桓覬著他眼中的光彩,與嘴角好看的幅度,無奈地想,算了,程黑哥就程黑哥。下午,他們買了不少奶汪用品,又買了晚上的食材,回家時已是傍晚。何辛洋蹲在陽臺上布置黑哥的地盤,黑哥緊緊跟著他,時不時咬一口他的拖鞋后跟。程洲桓在廚房擺弄鍋碗瓢盆,偶爾往陽臺上一瞧,心下立即升騰起一股又癢又軟的溫暖。晚飯簡單,三菜一湯。飯后程洲桓裝模作樣地收拾前一晚就整理好的客房,還拿出備用鑰匙放在何辛洋手里。鑰匙是涼的,何辛洋卻覺得手心莫名被燙了一下。已經很久沒有人相信他,待他好了。父親去世后,不堪重負的母親帶走了家里最值錢的什物。老家的親戚曾經將他堵在老宅里,逼他還清父親治療時欠下的款。他哪里拿得出,親戚們就成天上家里來鬧,拿走了老宅里所有能換錢的物品,險些搶走他的一紙房契。他忍著眼淚,紅著一雙眼發誓一定會還錢,但親戚們沒有一人相信他。而如今,程洲桓卻將家宅的鑰匙交給了他。冰涼的金屬,是具化的信任。他握住鑰匙,眼眶一熱,驀地后退一步,低著頭小聲說:“程哥,我回去收拾一下,拿些換洗衣服再過來?!?/br>說完,他看也沒看程洲桓,轉身就走。生怕走得慢了,泛紅的眼眶會兜不住因為感激而涌出的眼淚。門被輕輕合上時,程洲桓抿著雙唇,心痛地搖了搖頭。黑哥蹲在門邊可勁兒撓,嗷嗚嗷嗚地叫喚。程洲桓將它抓起來,丟進何辛洋擺弄好的狗房子里,自言自語道:“我的洋洋誒?!?/br>一小時后,何辛洋才回來,頭發濕漉漉的,臉頰微紅,一看就是剛洗過澡,背上掛著一個磨出大量線頭子的雙肩包,手上還提著一個超市購物用的口袋。他眼睛亮亮的,眸光清澈得如同水洗過的天空。程洲桓接過雙肩包,往上一提,肌rou都給繃了出來,哭笑不得地問:“洋洋,你這是塞了幾十斤磚頭防身?”何辛洋拉開拉鏈,抽出一本物理習題道:“嘿,我的假期作業!”程洲桓莞爾。本以為何辛洋回去取的是衣物,人家卻搬來一大堆語數外理化生,生活用品和換洗衣服自然也有,但與課本的當量比起來,實在是可以忽略不計。程洲桓想起自己念高中那會兒。逢年過節,周末寒暑,學生們幾乎都會將課桌里的書本塞進書包,發誓要在家努力學習,然而返校之時,信誓旦旦的眾人全萎了,絕大部分甚至連書包都沒有打開過。何辛洋以前大約也是這種光說不做的孩子,但如今,程洲桓想,等到春節結束時,他也許真能將帶來的習題吃個通透。因為他已經沒有能夠撒嬌、找借口搪塞的人了。沒有人會要求他什么,他付出的所有辛勞,都是為了給自己的人生一個交待。何辛洋輕車熟路地把書本搬進書房,自己的衣物則放在客房門口的地板上。程洲桓走過去打開客房的燈,提起裝衣物的口袋放桌上,拉開一扇柜門道:“進來自己收拾收拾?”何辛洋這才步入客房。程洲桓的家他已經來過很多次了,最熟悉的是客廳書房廚房,臥室卻只進過一次。他家里雖窮,父親卻打小給他灌輸過不少為人處世的禮節,“不能輕易進入別人的臥室”就是其中一條。客房雖不是正經的臥室,但好歹也是晚上睡覺的地方,所以剛才他才猶豫了一陣子,將衣物放在門口。程洲桓靠在柜子上看他從購物袋里拿出換洗衣服,有兩條內褲,一雙襪子,一套秋衣秋褲,沒有居家棉服。那秋衣秋褲是老舊的深藍色棉布,洗得發白,還有零星的破洞,穿在身上定是保不了多少暖,至多有個“暖和”的心理作用。程洲桓沒說什么,又見何辛洋拿出洗漱用具,和牙刷牙膏放在一起的竟然還有漱口水和牙線。這就有些奇怪了。何辛洋活得糙,能坐在馬路牙子上啃白面大餅,能穿著老土漏風的秋衣秋褲,還經常戴一雙車間工人袖套,活脫脫一青年民工扮相。可這民工卻用著矯情白領常用的漱口水和牙線,著實有些不搭調。將洗漱用品放去衛生間時,何辛洋咧嘴一笑,一口白牙映在對面的鏡子上。程洲桓頓時懂了這少年心。不堪的生活讓何辛洋早早成熟起來,不計較旁人的目光,起早貪黑,一心想著攢錢與考大學??伤K究還是少年,終究希望自己能再帥一點,再好看一點。就算灰頭土臉站在人群中,也能夠扯出一個亮眼的笑容。他沒有能力像同齡的男生一樣穿時尚的名牌衣服、做流行的發型,更不可能買一堆護膚品打理自己,但漱口水、牙線、含美白配方的牙膏他是負擔得起的。也虧得他生來有一口整齊的白牙,日常稍注意清潔,少抽煙少喝咖啡濃茶,差不多就能讓牙齒保持白凈。程洲桓抱臂想,也許每天晚上,洋洋都會對著鏡子認真地刷牙,漱干凈后欣賞片刻,自言自語地說“帥哥晚安”。多可愛的小孩兒,真想將他揉進懷里疼。何辛洋并未注意到程洲桓漸深的眼神,收拾妥當后去狗房子旁看了看,黑哥已經睡著了。他轉身想問問春節這幾天有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程洲桓卻拿出一套厚絨居家服,笑道:“在家就換這身兒吧,暖和。以前朋友送的,我沒穿過?!?/br>何辛洋接過衣服,抖開看了看,發現兜帽上有兩個圓耳朵。他揪起圓耳朵,“這是?”程洲桓忍住笑,“老虎耳朵?!?/br>這套居家服是嚴嘯手賤送的,質量很好,裹在身上非常暖和,但程洲桓偏不領情,死活不肯穿上讓嚴嘯拍照發朋友圈。這下倒好,給何辛洋穿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