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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花朵擠在枝端搖搖曳曳。王子說這盆開得不好,要不換一盆。陸擎森搖搖頭,就它吧。看見它感覺就像看見容印之。不知道心里裝了多少事,卻總是咬著牙獨自支撐。怕被傷害而小心翼翼武裝起冷淡,卻又想要得到夸獎而努力地開出漂亮的花。容印之今天跟他爆發的樣子,就好像揮舞著單薄枝葉抵御敵人的花朵,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叫喊著不準過來、不準傷害我!陸擎森怎么可能對他生氣呢?一點都氣不起來。吃過飯,簡單收拾下碗筷,他站在陽臺又點上一支煙,給王子打電話。“花……帶過來吧王子,麻煩你了?!?/br>話到嘴邊不知為何又改了主意。容印之已經啃破了三個指甲,腦袋里面從慌亂變成麻木。他把臥室衣柜里的小睡裙塞進行李箱,當初怎么拿來的就怎么拿回去。打開冰箱把堆得滿滿的食材裝袋,想著還得找個時間跟房東說退租。看到哪里就收拾哪里,結果是哪里都收拾不好,東西堆滿了房間。多像垃圾場啊,他想。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墒撬F在跟誰都不想說話,完全不想接。對方并不執著,響了幾聲掛掉,過了一會兒響起信息提示音??赡苁枪?,他便更加不想回復了。拎著箱子回到家,把睡裙仔細地整理好,裹了好幾層塞進衣柜最深處。母親有這里的鑰匙,家政也每周都會來,所以他向來藏得很小心。洗澡的時候手指甲一直痛,不得已翻出幾張創可貼粘上。他很討厭創可貼,尤其貼在指甲上,又難看又不舒服。臨睡前母親來了電話:傅婉玲說對你印象很好,你們好好發展,不要像之前那樣端著架子對人家不冷不熱。末了又講:哪有被拒絕這么多次的,還以為你有什么疾病呢。這次再把握不好,臉就要被你丟盡了。他說好,我知道了。臉都丟盡了……媽,你哪可能知道臉都丟盡了是什么感覺呢?掛掉電話才想起來剛才的未接來電,查了下是陌生的號碼,大概又是煩死人的廣告,直接拉黑??墒巧院蠓侥菞l消息,他就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忙不迭地把那個電話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印之,我是季桐,這是新號碼?!?/br>學長!25:月光下容印之握著手機的手一直抖。竟然沒接學長的電話,他簡直想要抽自己耳光!誰知道學長換了號碼呢?他分明早就把學長的鈴聲跟其他人區分開了!現在怎么辦?打電話過去會不會太晚了?學長會不會已經睡了?猶豫了半天,容印之發了條短信過去:“學長,才看到消息,你是不是已經休息了?”學長并沒有回復,而是直接打了過來。“印之?”記憶里最動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容印之用手捂住眼睛,忍耐著不讓自己的情緒被學長發現。“學長……”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到了嘴邊卻發現什么都說不出來。“你很久沒聯系我,該不是還在怪我吧?”容印之一邊否認一邊拼命搖頭,學長仿佛看到了似的忍不住笑起來。又聽見學長在那邊跟誰囑咐了一句:“你先睡,我跟印之聊一下?!?/br>是他的妻子吧,他們應該是度完蜜月回來了。容印之忍不住把電話攥得緊緊的,又想起那個恨不能穿越回去把自己捅死的、丑陋的瞬間。“你嫂子非要用情侶號碼,這不就換了嘛。怕你聯系不到趕緊先告訴你一聲。還有啊,我這周末去拜訪老師和師母,你回不回來???”學長簡直是明知故問,他怎么可能不回呢?“上次……我話說重了,又著急上飛機沒跟你多聊,”學長的聲音變得有點凝重,“你沒怎么樣吧,印之?”容印之心里的那根弦,突然間就松懈下來了。學長還是那么好,還是那么溫暖,還是永遠在擔心他,還是最值得依靠。“學長,我……如果……”該不該說?萬一學長知道以后對他失望了呢?穿著那種衣服去約炮,學長會怎么看他?可是如果連學長都不能說,他就真的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傾訴了。“印之?”在他支支吾吾的時候,學長已經察覺到了,“出了什么事?”“學長,我、我的事,可能,大概……”他吞吞吐吐,“可能大概”了好一陣,聲如蚊蚋:“大概被人發現了……”學長那邊沒了聲音,容印之立刻就后悔了,慌忙地解釋道:“我、我就是、不小心……!”“容印之!”他被這句大吼驚得整個人縮起來,仿佛再次看見了學長那憤怒又不可置信的眼神。“你讓我說你什么好?!這種事是能隨便跟別人講的嗎?!你就不想想會給自己帶來什么后果?”仿佛為了不驚擾到妻子,學長似乎換了個地方說話,容印之聽見開關門的聲音。“那天是誰答應的好好的,以后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難道分不清楚嗎?”學長的聲音冷下來,聽得他心里一顫。“這是在報復我拒絕你嗎?”花了五、六個小時,從火車換短途大巴再換小巴,陸擎森回到了老家。拎著沉重的兩個大箱子,從三輪車上下來已經是傍晚了。舅舅家去年剛翻新的瓦房里早早就點了燈,一大幫人正在院子里吃飯,里里外外擺了好幾桌。吃完閑不住的半大小子好幾個,都不知道是誰家的,滿院子亂跑。“哥!哥回來了!”舅媽家小六眼尖,一眼瞧見陸擎森邁進院門就開始喊:“媽我哥回來了!”舅媽在里面回了一聲:“喊啥喊,你哥多了!哪個哥???!”“當兵的哥!”“擎森吶,快進來!”娘倆一個在院里一個在屋里,論嗓門倒是誰也不輸誰。圍桌吃飯的人里面有認識的不認識的,陸擎森一邊往里走一邊打招呼,一邊把抱著他腿的小六跟膏藥似的撕下來。聽見有人問:這誰家的孩子?也聽見有人答:東頭老陸家,過繼給遠房娘舅家的大兒子。問的人“哦”一聲,便繼續該吃飯吃飯,該喝酒喝酒。舅媽正盤腿坐在炕上一包一包地數硬幣,全是金燦燦的五毛。數完了往小布包里裝,給身邊的大閨女,囑咐道:“這你拿好了啊,接完新娘子就準備盆,全擱里頭,放滿水?!?/br>當地的娶親風俗,讓新娘子在水盆里撈錢,越多越好,寓意“能抓錢”。大閨女“哎”一聲,抬頭看陸擎森:“哥回來啦!”“嗯?!标懬嫔严渥诱覀€空地一放,問道:“媽,準備咋樣了?”舅媽家不算他一個六個孩子,頭三個都是閨女,也早早就嫁了人。長子對于他們家來說意義重大,結婚必須得大cao大辦。所以這幾天家里就一撥接著一撥的來人,每個人都被分配了這樣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