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
是一笑,折下一枝梅花,端在掌心上把玩。他往來時的方向走去,嘴里吟誦著一段詩句,聲音輕飄飄的似融進了春風里。夭紹雖笨,可記憶里極好,立刻想起這是楚思溫曾在書房里讀過的一首詩。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華。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公子,你看起來很難過。夭紹你可記好了,你與我都是在這紅塵中踽踽獨行的游子。“公子?”夭紹不安地喚了聲。楚思溫沒回應,直到回到書房,他把幾案上的一封信交到夭紹的手中。“把這封信送到尤昶的手上?!彼f,“回來之后隨我出一趟遠門?!?/br>夭紹把信小心翼翼地收好,好奇地問:“公子,我們需要去哪兒?”楚思溫推開窗扉,遙望窗外跨過矮墻的藤蔓。夭紹順著楚思溫的目光望去,藤蔓生得丑陋,根上只有灰黃的殘葉,卻不知為何公子忽然對這根植物出神。沉吟良久,楚思溫道:“去江陵,做一樁生意?!?/br>維清宮處在北邊的青山里,三面環山,一面迎水,地勢險峻,常年云霧繚繞。維清宮百年來恪守著隱世者“閑靜少言,不落塵網”的門規,門人弟子雖上百,卻甚少有入世者。尤昶是維清宮六長老的二弟子,因夭紹常替楚思溫送書信或來取物什,故而維清宮的守門弟子早已熟知他,只以為尤師兄與他感情深厚。夭紹猜楚思溫亦是維清宮的弟子,因為尤昶經常喚楚思溫為“師兄”。雖然每次他喚“師兄”時,楚思溫都會斥他一頓。尤昶聽門下小弟子來稟報,便匆匆地丟下手上的事,把夭紹迎去他的院子里。他確定院里沒有其他人后,方才掩上房門,替夭紹斟了杯熱茶。“師兄讓你過來的?”尤昶問道。“公子讓我來給尤公子送信的?!必步B把收在衣裳里的信封掏了出來,雙手遞到尤昶面前。“都說了多少次了,你別總那么恭敬,你只當我是你的朋友便好?!庇汝平舆^信封,笑道。夭紹嘴上答是,心里卻不以為然。在他眼里,楚思溫是至高無上的,那么楚思溫的摯友也理應被恭敬地對待。尤昶尋了小刀割開信封,取出其中的信箋。從夭紹的角度望去,信箋里唯有寥寥幾句,可尤昶花了許久的時間來。直到他手心里的茶杯涼去,尤昶方才折起信箋。他迎上尤昶若有所思的目光,收緊握著茶杯的手指,頓時間產生幾分不安。“你們不日啟程去江陵?”尤昶沉聲問。“是的……尤公子,請問有什么不妥嗎?”夭紹察覺到尤昶前后態度的差異,不由多問了句。尤昶仔仔細細地望著他,須臾,換上往常輕佻的笑臉。夭紹愣愣地睜著眼,好似觀了場川劇。“沒事,只是師兄那么久沒出過遠門,有些擔心罷了?!庇汝瓢釀拥首?,挨著夭紹坐下,“夭紹,我問你,你是不是特別特別愛我師兄?”夭紹迷茫地眨眨眼,反問道:“尤公子,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br>尤昶拍拍自己的腦袋,低聲喃喃:“也對,師兄怎么可能會教你這些……小時候你還是個傻子……”言罷,他斟酌著詞語,復問道:“就是,如果你們之間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你會怎么辦?”“我不會和公子產生矛盾的,公子所思所想,便是我的所思所想?!必步B毫不猶豫地回答。“但這個矛盾會使你們分開,這是不可避免的?!?/br>“我不會離開公子。如果沒有公子,那我也不存在活著的理由?!?/br>尤昶凝視著他,嘴角的笑意漸漸收起。他的話好似復雜的詩句,在夭紹的腦海里揮之不散,始終嗡嗡作響,不知其意。“你應該明白,師兄從來不需要任何人?!?/br>夭紹手一顫,滑落的茶杯在地面碎開。他小聲地道:“可我需要他?!?/br>收藏收藏13評分評分分享分享分享淘帖鮮花鮮花3第四章夭紹駐足在遠處,望著年輕的維清宮弟子練武。他總覺得有幾分熟悉,后想起楚思溫的劍術與他們有幾分相似,但看久了又覺得不大相像。他正看得起興,肩膀就被用力一勾。“咱們走吧?!庇汝婆牧伺呢步B腦袋,說道。夭紹點點頭,忽然察覺到從遠處投來的一道視線,不由轉過頭向身后望去。只見一名白髯長者負手站在石階上,一雙眼眸沉靜如溪水。他怔了怔,莫名心虛地挪開了視線。尤昶很自然地朝長者揮了揮手,對著夭紹說:“走吧?!?/br>夭紹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直至被尤昶喚了聲后回過神來。“你第一次見到我師父吧?”尤昶驅馬湊近他,好整以暇地說,“被嚇著了?”“沒有?!必步B沉吟下來,良久坦白自己的困惑,“總覺得他和公子有點像……”他像是被自己這個想法嚇到了,緊張地閉上嘴。卻未想到尤昶毫不在意,甚至爽朗地笑了起來。“那是自然的。要說到關系,師父和師兄算是叔侄吧?!?/br>“叔侄?”“師兄的母親和師父是兄妹,所以容貌會有幾分相似?!庇汝铺鹗持?,在自己的臉上比劃著,“不過你能察覺到還挺厲害的,畢竟師父那擋了半邊臉的長須,很難讓人能看清五官?!?/br>夭紹自然看不清那位長者的整個五官,只是純粹覺得那雙眼眸異常熟悉。他自小與楚思溫朝夕相處,楚思溫身上的每一處特征都烙印在腦海里,尤其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就像黑夜里星辰,照耀著他一生的思念。“我曾聽公子說,他的雙親早逝了……”他小聲地道。“對,所以師兄自小就由師父帶著?!庇汝祁D了頓,望向他,“你不好奇為何師兄從不回維清宮嗎?也不好奇為何除了我再無其門人弟子與師兄來往嗎?”夭紹搖搖頭,抬頭看向遠處的崇山峻嶺,歸去的路從馬蹄開始綿延至蒼穹的盡頭。“不重要,我只需守著公子便好了?!彼f。行至半路,尤昶提議停下來歇息,畢竟離下一個投宿點還有很長距離。夭紹心里雖著急,可終究拗不過尤昶。正當他們燒火烤野兔時,一隊浩浩蕩蕩的人群從遠處走近,待他們看清后,發現那是押解罪犯的隊伍。尤昶拿著樹枝,指向套著枷鎖的囚犯說:“大概又到了朝廷動蕩的時候了,看見了嗎——那些原本都是朝廷重臣。當朝皇帝不過是個傀儡,實權掌握在丞相和太后的手上,這些可憐人啊……就是爭權的犧牲品?!?/br>夭紹抬眸望去流放隊伍行去的方向,這條路能通向東北,那里冬天極為寒冷,且土壤貧瘠,生存環境極為惡劣。“最可憐的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