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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的情人。突然我去看看與他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就差那么一點點,他的手與我的手會碰到了一塊——要是我主動的話,立刻可以牽住他的手。我想了一想,也只是想想,擅長的那些手段半個也使不出來,無法用那些輕浮的理由去說服他。越靠近,越小心,與前的小心又不同,表白的話反而不容易開口。一方面我也要面子,不讓他有遲疑的機會?!€差一點。當晚散步回去,雖然時候尚早,但不論怎樣也要道別了,今天檀誼沉已經為我花掉大半的休息時間,就算我心里十分想要約會繼續下去,也不舍得。反正來日方長,況且他已經答應我后天一塊晚飯。一方面又因為始終追求很緊,到了關頭要適宜的放松。我倒不怕與他之間又會生疏了,至于原因,當然是因為心里對他生出具有把握的預感。上樓后,不等他開口,我搶一步道:“今天謝謝你?!?/br>檀誼沉頓了頓,道:“要說謝謝是我,謝謝你今天請我吃飯?!?/br>我笑了笑,道:“我今天很高興,所以確實是我謝謝你?!?/br>檀誼沉一聽,只默默地看著我。我又道:“后天晚上??”檀誼沉截道:“我記得?!?/br>我立刻微笑,就看看他:“那么我來預訂,時間定在七點鐘,你覺得好不好?”檀誼沉道:“可以?!?/br>我心里十分開懷,笑道:“我會準時等你來?!?/br>檀誼沉道:“嗯?!?/br>我道:“再見?!?/br>檀誼沉道:“再見?!眳s沒有走開。他忽又道:“節食是少吃,不是不吃,不可以完全空腹?!?/br>我呆了一下,反應過來,簡直忍不住想上去抱住他親吻。也還是克制住,我笑道:“好,我知道?!?/br>檀誼沉聽了點點頭,突然他像是記起什么,就把他身上穿著的風衣脫下。他把衣服撫平,對折,朝我一遞:“謝謝?!?/br>我怔了一怔:“這是??”檀誼沉道:“洗壞了就算了,不用賠?!?/br>我默默一下子,伸手去拿來。我心思浮動,看著他,坦白出來:“其實衣服沒有洗壞掉?!?/br>檀誼沉看上去似乎不怎樣意外,他說:“是嗎?!?/br>我仔細地看他,也看不出來什么,又好像可以明白了什么。我對他微笑,道:“是。你曉得這是為什么嗎?”檀誼沉卻道:“為什么我需要知道?”他的口吻淡淡的,可一恍惚,聽起來竟覺得有點溫柔。我心里一時蕩漾,涌出了沖動,對他表白:“因為我喜歡你?!?/br>檀誼沉看著我,臉上還是平靜。他輕聲道:“這兩者有什么關聯?”我愣了一下,他又說了一聲再見。我聽了,一時有點不知道心情,然而并不只是失落,還有別的,朦朦朧朧的彷佛歡喜的心情,為了什么呢?我看著他,好像可以十分接近那答案。我對他笑了,便道:“好,再見?!?/br>檀誼沉沒有說話,他看著我點點頭,掉頭就走了。我抱住風衣,一直等著他進去屋子里,也才轉身回去我自己的公寓。我打開燈,里面馬上明亮起來,四處還是下午出去前的樣子——與平時其實也沒有不同,齊齊整整,可是一看,又覺得處處不同。到處的充滿著一種簇新的空氣,帶著奇異的寧靜,每個都是確切而清晰。我在沙發上坐下,看見旁邊折迭好的薄毯,發呆了一下子,漸漸那亢奮的情緒高了起來。接下來的發展也會好像今天這樣順利?倒不見得,但反正有點什么不同了。我立刻拿出手機,看了半天,還是忍耐著不打電話。春華酒家的馮經理倒是打電話給我,詢問方便收拾的時間。我讓他立刻來。他果然很快帶人來,又送上一份點心。我看了看盒子里的點心,是咸點,小巧精致,就想要送給檀誼沉,可是一想,便作罷了,不去打擾他休息。送走馮經理幾人后,我一時竟有些無事可做,到處坐不住。其實我哪里會真的沒有事做,一堆堆的快樂都在朝我招手,引誘著……??墒窍氲侥切[哄哄的,便感到厭倦,無聊。我照例對那些邀請視而不見,就待在家,吃了一些點心,就去泡澡,一面慢慢喝酒。我瞇縫著眼,背靠著浴缸壁,整個的身體幾乎埋在熱水里,正恍恍惚惚,十分放松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面有電話響起的聲音。我霎時清醒,立刻從水里起身,嘩嘩地帶起一灘的水花。我匆促套了浴袍,忙走出去拿手機,一看,不至于十分失落,可是也有點掃興似的心情。不過我與檀誼沉也并沒有說定打電話。本來沒事的話,他也不會主動打。打來的是謝安蕾,她提醒我,明天早上有一場私人行程,為新近結識的旅外畫家方水晶女士的展覽開幕做剪綵。我根本沒有印象,立刻聽見謝安蕾說:“是您讓我務必在禮拜天晚上提醒您的?!?/br>我默默無語,但是完全記起來了。當日與她一塊吃飯,她對我提到正在籌備開畫展的事,為了場地煩惱。我家里有一間畫廊位于西圓環的路上,贊助的一位畫家的展期結束了,就答應為她安排。過后,我把事情交給謝安蕾,一直也沒有過問。她道:“剪彩預定在九點半鐘進行,您打算先進公司一趟嗎?”我往床邊的單人沙發坐下:“直接去畫廊吧,你請成叔早上八點半再來接我?!?/br>她道:“好的?!?/br>電話掛斷了。我繼續坐著,突然瞥見旁邊矮柜上的一本書,想了想,便往前一探,取到手上。這是老牌明星劉敏龍的自傳,上次我生病,檀誼沉就坐在這張單人沙發座,仿佛很專心似的讀著。我翻了幾頁,感到有點無趣,這位劉敏龍算得上我媽的前輩,紅了半輩子,后來染上賭博的癮,過去所賺的錢完全不夠賠,為了躲債,避到國外去,在那時候他遇見了貴人——正是我爸。書上沒有寫太多詳情,不過自傳這樣具有私密性的東西,示于大眾面前,也說不定真假混淆,有點美化。書上不乏對我爸的恭維。他現在也還是我公司里的明星。這樣的書,檀誼沉也可以看得專注,反而對于有趣的電視電影看不下去。我回想起下午那時候,心頭便一陣熱騰騰起來,更有點甜蜜的心情。我感到無法忍耐了,就丟開了書本,重拿起手機寫訊息。立刻寫了一段剖心跡的話,可是看看,總覺得不滿意,刪掉了又重來,又刪了,反反復覆,最后只有六個字。我感到心情寧靜,完全不擔心會惹了檀誼沉不高興。我喜歡你,晚安。我打起呵欠,起身關燈,只留下床頭的一盞臺燈,蒙蒙的黃光照在鋪著藍色床單的床,仿佛陽光下溫暖的水流。我躺了上去,裹住被子翻過身,牢牢望住枕邊的手機,等著回復。過不了許久,檀誼沉傳來一則訊息:晚安,早點睡。我很早醒來了,還是躺著,拿起枕邊的手機,又把檀誼沉昨夜回復的訊息反復讀好幾遍,很普通的道晚安的話,根本也沒有表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