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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凳子上跳下來后撤了一步,讓他踹了個空。程翊饒有興致地吹了聲口哨,活動了一下手腕,沖他揚了揚眉:“來?!?/br>時轍踩著上課鈴的點從后門進到教室的時候,靠在門邊的王旭召正撩起校服下擺抹鼻子里淌出的血跡,見他進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再他媽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摳出來喂狗?!?/br>時轍視若無睹地從他身旁走過,到自己位置時,看到程翊后背抵著后排的桌子,看上去沒有打算起開讓他進去的意思。時轍不說話,就這么一言不發地在他旁邊站著。程翊偏過頭看了他一眼,對方卻根本沒接上他的目光。兩個人跟較勁兒似地誰都沒動。一直到英語老師拿著教案進門的時候,程翊才終于往前推了推桌子,身體前傾趴在桌上,給時轍讓出了一條縫,一邊低聲嘀咕了一句:“說一句“借過”就這么難嗎?”第4章程翊從學校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蹲在學校對面的小賣部門口,嘴里叼著根冰棒的晏向辰。晏向辰今年三十不到,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顯得更小一些。他身上穿著一套黑色的連體工裝,露出的一截小腿上紋了一片色彩斑斕的圖案,看起來像是一條盤踞在腿上的龍,腦袋那一部分卻被褲腿遮住了。一頭稍長的自然卷在腦后扎了一個小小的發綹,卷卷的一小團活似后腦勺上長了個兔尾巴,這個造型跟他臉上架著的那副復古小圓框墨鏡配合得倒是相得益彰,要說他不會算個命或者拉個二胡什么的都對不起他這個造型……只是這會兒蹲在馬路牙子邊上吸冰棒的樣子實在有點不堪入目。見程翊出來了,晏向辰把自己鼻梁上架著的金絲圓框墨鏡勾下來掛在鼻翼上,沖他吹了聲口哨,高聲朝馬路對面兒喊了聲:“兒砸?!?/br>正值放學人多的點兒,他這聲一出,周圍的視線頻頻向兩人身上投來。程翊有點無語,大步流星地跨了過來,低頭瞥著他:“別瞎占人便宜啊,讓我爹要知道了非得掀開棺材板抽你一頓?!?/br>晏向辰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掀唄,我還沒嫌他年紀輕輕就撒手沒了,把你這個糟心玩意兒扔給我呢?!?/br>“……”程翊心說,他爹要是這會兒還沒投胎,聽了這話準得揪著倆人捶一頓。他看著晏向辰嘴里叼著的冰棒,有點眼饞:“給我買一根兒?!?/br>“自己買?!?/br>“……五毛錢而已!”“一塊了?!标滔虺搅闷鹧燮ゎ┝怂谎?,“早就漲價了,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程翊白了他一眼,朝小賣鋪里屋喊了一聲:“老板,拿根兒冰棒?!?/br>“外頭冰柜里,自己拿吧?!?/br>程翊叼著一根荔枝味的喵喵碎冰冰一邊嘬一邊伸手去拉副駕駛位的車門,后面的晏向辰突然叫了他一聲。他剛轉過頭,還沒等他看清晏向辰手里拿著東西是什么,那老混蛋已經一抬手把東西朝著他的門面砸了過來。程翊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接,晏向辰趁機越過他伸手拉開副駕的車門抬腿跨了上去。程翊無語地看著手里的車鑰匙,轉過頭瞪著恬不知恥地搶了副駕的晏向辰,憤憤道:“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我現在可是一個17歲的無本花季少年?!?/br>“嗯,駕齡三年半的17歲少年?!标滔虺皆谒麘嵟囊暰€下面不改色地伸手拉上車門,“趕緊開車,吃完飯跟我回隊里?!?/br>沿河路是通往西區城郊的唯一一條小道,道路兩旁是還沒經過開發的農田。近兩年柳城區城市規劃建設強制要求取締城中村,盡管大部分村民意愿上是不愿搬離的,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逐漸越來越多的村民妥協于城里分的安置房,這邊也愈發荒涼起來。跟著導航在沿河路開了足足有一個小時,視線范圍內終于出現了一間看上去破破爛爛的西郊派出所。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老式紅瓦頂的小派出所立在偏僻靜謐的小道旁,四四方方的自建房被籠在一片昏暗的霧色里,有些說不出的怪異……莫名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程翊在晏向辰的指揮下將車停在派出所的院子里,跟著晏向辰下了車。他站在派出所空曠的大院里掃了一圈,揉了揉鼻子:“這是新址???”“不是。不過你可以把這兒當咱的停車場?!标滔虺綆е恬赐箝T口走,路過保安亭的時候他停下來,勾著頭跟里面的年輕人打了聲招呼,“小陳,才吃???”小陳聽到聲音從桌上的泡面桶里抬起頭,笑得有點憨:“晏哥,來了啊?!?/br>晏向辰笑了,指了指他桌上的泡面:“怎么就吃這個?夜里上我們那兒改善改善伙食?”小陳連忙搖頭:“我可不去,小成哥老嚇唬我……”說著,他把目光轉向旁邊的程翊,“晏哥,這個是?”“來實習的?!标滔虺郊傺b沒看到旁邊黑下臉的程翊,對小陳笑笑,“我們先過去了啊?!?/br>“哎!晏哥再見,小警官再見?!?/br>晏向辰帶著他沿著派出所外墻繞到后面,順著一條小泥土路不緊不慢地往前溜達,程翊難得地一言不發跟在旁邊,晏向辰也樂得耳根子清閑。程翊憋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哎老晏,你到底什么時候給我辦轉正?你見過實習五年半的實習生嗎?咱們隊里有幾個比我資歷還老的?這一天到晚光讓盡義務也不給個名分……”“小兔崽子說什么呢?!标滔虺皆谒蟊成喜惠p不重地拍了一巴掌。“本來就是?!背恬床粷M地反駁了一句,跟著旁邊的人停下了步子,抬頭一看,小路已經走到了盡頭,面前是一扇不起眼的漆紅色鐵門。生銹的鐵門有些地方的紅漆已經脫落了,留下了一塊塊斑駁的黑色門芯,大門中間寫了標識的小鐵牌倒是很新:柳城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第二支隊。程翊手欠地摳了摳門上翹角的油漆,臉上是不加遮掩的嫌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各個城市里最破爛最寒酸的地兒都找出來當基地的?”晏向辰十分坦然地回了一個字兒:“窮?!彼焓滞崎_大門,領著程翊往院子里走,“